進了屋中,曲遷跪在地面上,抬眼就看見書案后坐著的人。
曲遷忽而有種異樣的感覺。
短短幾日不見,謝桐秀麗的面容有了幾分倦意,如失了水分的花木,雖然依舊風采動人,卻從內而外地透出一種淡淡的倦怠來,懶洋洋的,似乎心情頗為不佳。
曲遷直直地盯著看了一會兒,肩上突然被猛地一敲。
羅太監低聲斥道:“大膽豎子,見了圣上不行禮,未經允許,還盯著圣上的天顏瞧什么?”
“……”曲遷頓了頓,才行了大禮:“草民曲遷,參見圣上。”
謝桐翻著手上的折子,連眼也不抬,心不在焉道:
“朕叫御醫署給你留了個位子,你這段時間便過去,與他們一同研制治疫的方子,有效果好的,便立即遣人送去西南。”
曲遷怔住了,長跪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問:“我去御醫署?”
驚訝太過,連自稱都忘記了。
“對。”謝桐合上折子丟在一邊,語氣平淡:“你不是醫術不錯嗎?又對西南地域的疫疾有所了解,去研制藥方不是正好?”
“京郊外也有一些染疫的流民,你們研制的新方子,可先讓他們服用,確實有效,再送去西南。”
曲遷完全愣了,情不自禁地問:“……圣上已經派人去了西南?”
謝桐去取茶的動作一滯,一個沒留神,手指便碰倒了茶盞,碧綠的茶水立即流淌在了書案上。
羅太監一驚,忙拿了帕子上前去擦:“圣上,小心折子。”
謝桐沒有理會案上被茶水浸shi的奏折,而是垂睫看著不遠處跪著的曲遷,嗓音微寒:“自然已經有人去了。”
“當朝太傅聞端,朕的老師……替朕去了西南治疫,你可滿意了?”
曲遷久久未能言,他望著書案后的人片刻,突而見謝桐煩躁地捏了捏眉心,開口道:
“罷了,你退下吧,在御醫署好好做事,早日研制出藥方,就能早點救你的家鄉于災病之中。”
曲遷跪在地上,在羅太監要來拉他之前,緊抿著唇,俯身叩首。
“草民必當竭盡全力,不負圣上所托。”
曲遷雖然被安排去了御醫署,但他因仍有罪在身,故而腳上被栓了一副輕質鐵鏈,只能緩慢走路,無法跑動。
御醫署里留下來的御醫不多,年邁的院使緊皺著眉頭,埋頭研究古方,見曲遷被帶過來,無心與他多言,隨手一指,道:“去那兒吧。”
曲遷于是走到一個獨立的小角落里,這里有一張無人的木桌,一些基礎的揀藥工具。
曲遷抬頭看了看,見離他最近的御醫也有好幾米遠,且各個愁眉苦臉,眼下烏青嚴重,可見這幾天都沒有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