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端垂著長睫,似乎思索了一會兒,而后搖了搖頭:“圣上要下這樣的定論,臣覺得不妥。”
“安昌王身為先帝的長子,性格懦弱不堪,協理朝政時時常優柔寡斷,沒有主見,并非儲君的合適人選,做錯事被先帝發配西南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當年的二皇子……”
聞端微轉過身,從旁邊取了一盞茶過來,遞于謝桐:“他早有謀逆之意,臣只是稍稍推波助瀾,讓他盡早暴露罷了。”
見茶盞遞到面前,謝桐下意識抬手接過。
杯身觸手溫熱,是放得正正好的溫度。
這股溫度讓謝桐冰涼的手心暖和起來,方才因震驚而過快的心跳,也逐漸平復些許。
不知為何,聽到聞端的解釋,謝桐像是無形中松了一口氣。
但因著對兄弟的惻隱之心,他還是低低說了一句:
“二皇兄于宮中起兵謀逆,罪無可赦。只是前朝也有一些如此般的例子,將罪人流放邊疆,或是終身軟禁,并不一定要死刑……”
“圣上,”聞端忽然說:“你知道為何當年,臣一再請求先帝,將二皇子斬首嗎?”
“為何?”
“因為圣上你。”
“……”謝桐撩起眼皮:“二皇兄對朕是做過不少錯事,但……”
聞端平靜地打斷了他的話,道:“圣上固然已經知曉不少事情,但有一件事,圣上應并不清楚。”
謝桐眉心擰起:“什么?”
“圣上八歲入太學,還未學滿一年,就被污蔑偷竊罪退學,再也無法繼續與其他的同齡學子相伴,正是當年的二皇子所為。”
“……”
謝桐久久不能言。
二皇兄早已死去多年,聞端沒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再去潑一個死人臟水,他也從不是這樣的人。
謝桐相信聞端的話。
正因為相信,所以才更痛心。
“圣上因此事中斷學業,在宮中無人教導,見識淺薄舉止不當,招來先帝的冷眼相待,幾次險些無聲無息地命喪于宮中。”
聞端的嗓音始終很溫和,直到這個時候,終于有了幾分沉意:
“二皇子被斬首于午門前,不僅是謀逆的教訓,也是臣能為圣上做的,報仇雪恨的第一件事。”
“圣上,”他緩緩道:“臣不會傷害你,不管是從前,還是以后。”
“圣上無論在夢魘中看見什么,都無需驚惶。”聞端說:“因為臣,不會去做對圣上不利之事。至于為何不現在就把所有權力歸還于圣上,臣已解釋過。”
“不管圣上信與不信,但不久之后,臣必會將圣上想要的東西,全部雙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