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的聲音似哭泣,似咒罵,又似瘋子的囈語。
拂衣繼續往前走,最后停在掛著乙四木牌的牢房前。
南湘正在整理頭發,見到出現在牢門外的云拂衣,她輕笑一聲:“你可有胭脂水粉?”
拂衣摘下腰間的小包,扔到南湘腳邊。
南湘彎腰撿起,里面放著一盒胭脂,一枚眉黛,還有對耳珰。
“那年大火,燒毀了我的容貌,也讓我失去了頭發與眉毛。”南湘挽起自己稀疏的頭發,用眉黛描著并不存在的眉毛:“沒想到最后來看我的人會是你。”
拂衣斜靠著墻,淡淡開口:“當年我初入宮,你牽著我的手,給我吃的糕點很甜。”
對于一個年僅五歲獨自入宮的小女孩而言,一個會牽著她手的漂亮姨姨如同仙女降臨。
“老東西相信你所謂的旺紫微星命格,我當然會對你好。”南湘把耳珰戴在耳間:“如果你當年沒有屢次壞我好事,我也不想殺你。”
見拂衣不說話,南湘回頭看她:“你該不會是來問我,有沒有后悔吧?”
“為何要問你這種問題?”拂衣挑眉:“玩弄他人生死對你這種人而言是快樂與享受,你喜歡權力,享受權力,追逐地位與權力。過往那些事對你而言是榮耀,而不是后悔,對嗎?”
“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南湘站起身,走到牢門旁:“我唯一后悔的是當年派人追殺你,若當年我任由你無聲無息離開京城,也許結局會不一樣。”
“誰知道呢,可能是老天也不愿意我大隆百姓受苦,所以讓你一切算計都成空吧。”拂衣抬頭看著南湘那張可怖的臉,神情仍舊平靜。
南湘看得很清楚,她的眼中沒有厭惡,也沒有恐懼,好像她的容貌在她眼里從沒有過變化。
“這對耳珰很適合你。”拂衣收回視線:“我走了,曾南湘。”
“你不罵我兩句?”南湘見她離開,扒著牢門追了兩步:“就這樣?”
“善惡終有果。”拂衣擺了擺手,頭也不回道:“該是永別了。”
“南湘,曾南湘……”曾南湘目送著云拂衣提著燈籠離開,天牢再次恢復黑暗。
拂衣再次路過那間奇怪的牢房時,里面傳出激動的聲音。
“別走,別走!”
“求你幫我告訴歲庭衡,我愿意給他磕頭,我愿意給他做狗,只要他能放我出去,讓我做什么都行。”
他一把抓住拂衣的衣角:“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派人去刺殺云拂衣。我是他的皇叔,與他同宗同脈,他不該這么對我!”
拂衣拽走自己的裙擺,任由牢中的人痛苦哀嚎,繼續朝外走。
“郡主,這么快就出來了?”金甲衛見拂衣出來有些意外,見她身上干干凈凈,連血腥味都沒有,難道特意求來圣上手諭,真的就為了看一眼。
“有勞。”拂衣把燈籠還給金甲衛,還多給了一個荷包:“深夜打擾,請諸位下值后喝杯熱茶。”
還有三個時辰就到午時了。
走出沉悶的天牢,拂衣看到了不遠處歲瑞璟。
察覺到云拂衣的視線,歲瑞璟近乎狼狽地扭開頭,轉身騎馬離開,連靠近天牢的勇氣都沒有。
“呵。”拂衣嘲諷一笑,有歲瑞璟這樣的孩子,真是好大一場“福氣”。
“拂衣!”歲庭衡快馬加鞭趕到天牢外,飛身下馬來到她面前。
“殿下怎么趕得這么急?”拂衣見他青絲未束,全披散在身后,伸手理了理他被夜風吹得散亂的頭發:“天牢里有重兵把守,難道你還擔心我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