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白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往鍋里看了看:“另外的雞腿跟雞翅是不是被你吃了?”
“娘親說,夜里吃太多東西不好。”拂衣摸了摸小腹:“我這是為你好。”
“云拂衣,你還真是一點虧都不吃!”
“我可是你妹,吃你一半肉怎么了?”
眼見兩兄妹又吵起來,云望歸與柳瓊枝揉著額頭起身朝院子外走。
“這倆孩子,一天天沒個安靜的時候。”柳瓊枝走到院門口,回頭看了一眼,方才還在爭吵的兄妹此刻已經和好,正頭挨著頭剝栗子。
她忍不住笑了笑,這樣的日子真好。
“你可記得照白考上秀才的那年?”云望歸執起柳瓊枝的手:“拂衣那時候剛滿九歲,崔家的孩子拿照白考上秀才這事嘲笑她,說照白才華出眾,她這個妹妹連照白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怎么不記得。”柳瓊枝笑容越發溫柔:“拂衣不僅沒生氣,反而得意洋洋地說她哥就是這么好。反倒是照白聽說此事后,第一次跟人打架,打得連鞋子都丟了。”
“后來……”柳瓊枝臉上的笑容疏淡下去:“后來崔大人得罪曾氏,被判了斬首之刑,也不知那個孩子后來怎樣了。”
“他與母親回了河東外祖家,連戶籍都遷去了河東。”云望歸道:“若是今年秋闈榜上有名,不久后就要回到京城,參加明年的春闈。”
此事還是他與幾個同僚私下相助,才讓這對母子平安回到河東。
先帝與曾氏作孽無數,那個孩子也只是無數受冤者的一員。
“陛下登基以來,已為無數忠臣洗清了冤屈。”云望歸說著這話安慰柳瓊枝,臉上卻沒有多少喜色,冤屈雖已洗清,可是含冤受死的人卻無法回來。
“當年曾氏想殺崔大人滿門,不知后來先帝為何會改變主意,放過了他的妻與子。”柳瓊枝還記得崔家那個孩子高高昂起下巴的模樣,即使跟照白打架打輸了,也沒哭鼻子。
云望歸搖了搖頭,誰也不知道先帝為何會在一夜之間改變主意,不過能讓崔大人留下一條血脈,也算是好事。
灰衣人在康陽公主府外面一直蹲守到秋獵日,都沒等到劉壽昌出門。
秋獵當天,圣駕出京,全城戒備,灰衣人連靠近圣駕的機會都沒有。若非前幾次刺殺行動失敗,折損了所有的殺手,他們也不至于落到無人可用的地步。
他剛回到院子,就挨了狠狠一巴掌。
“請主子恕罪!”灰衣人下跪請罪,不敢抬頭。
“此次秋獵,寧郡王可有隨行?”
“回主子,寧郡王也在隨行名單中。”
帷帽人沉默許久:“聽聞彩音坊的坊主是個心善的女人,她一定不會拒絕一個容貌盡毀的婦人做坊中粗使婆子。”
“主子,您身份金貴,怎么能……”
“只要能讓隆國天下大亂,沒什么不能。”南湘一點點摘下帷帽:“我努力了這么多年,絕不能放棄任何一點機會。”
她人生大半時光都留在了隆國都城,如果所有努力都化作鏡花水月,那她的這一生又算什么,一場可悲的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