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你嘴咋這么硬呢?”
我伸手想去掐他的臉,被他躲過。他說上課了。
我瞄了一眼帶日期的掛鐘,十二月了,下雪之前,我應該就要回到一附了。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不知道在他眼里我們熟不熟,如果我對他說,別練琴了,去我家吧,他會不會拒絕。
藍一歡和嚴之理都發微信問我最近在忙什么?見不到人。我說等我把事處理干凈就團圓。
化學公開課,這老師我不喜歡,愛使喚人。從一個教室到另一個教室之前,總讓同學幫她拎包,拿小蜜蜂。她心疼自家課代表,什么雞毛蒜皮都找寧愿。那天后排坐了一排給她評分的老師,我沒有手機可玩。可能是聽說我在之前的學校成績不錯,忽然把我點起來,讓我在黑板上寫出那幾個化學方程式。她揚手示意,我接過粉筆,幫她擦起黑板。準備動筆前,又聽見寧愿咳嗽幾聲,平時擦黑板不該交給高個子嗎?干嘛交給有鼻炎的人。
我轉過身,笑得很誠懇,搓搓手,說老師,這個我不會。
她豎起眉毛,說,不是學過一遍了嗎?這也不會?
我說本來是會的,不知道怎么的,聽您講完一遍,突然不會了。
她表情一僵,但不方便發火。讓我回去坐著,問這一道題誰來?下面百分之八十的都舉手,會的不會的都舉手,她拿書指向寧愿的方向,說,你去。
我拉低了化學老師的分值,她找歐陽告狀,歐陽說白萬千我管不了,他學籍不在這兒。又去找英語老師告狀,最后他倆聯名,申請把我位置調到講臺旁邊。擦一個月黑板,再把元素周期表抄一百遍。我說好的。既然如此,就把元素周期表用英語課的時間去抄,抄了不止一百遍,把英語老師又氣了一遍。
我挑了一個周末,坐在豆粉店等寧愿,等到8點半,他來了。我坐到他對面,說這么巧?他說嗯,我說你要去練琴嗎?他說你怎么知道?我怕說漏嘴,只說我看你指甲短,猜的。
吃完早餐后我就拉著他要打車,他說很近的,我走過去。我說今天就別去了,我帶你去個地方。他說你別煩我,我練一個小時還要去自習室。那個自習室藍一歡也經常去,就在教師小區里,寧愿住這個小區,他家的門牌號我都知道。不知道他周末項目這么多,我一邊抽煙,一邊站在琴行外面等。
等足一個小時,他出來了。我說別去自習了,去我家吃飯。
“我跟你不熟。”
“還不熟?今天冬至,喝羊肉湯。”
“22號冬至,今天20號。”
“嗯嗯,早點喝。去自習室也要按小時收費吧?今天不去了,省一點。”
“去了才能省,我媽給我辦的年卡,越去越省。”
我驚呆了,怎么把孩子往死里折騰?既要又要還要的。
站在教師小區門口,我握著他手腕不放,不讓他去。他力氣小,甩不開,問我什么毛病?
“你有忌口嗎?”我一手拉著他,一手給家政阿姨發消息打字。
“我不去。”
“就去一次,行不行?”下次等到我爸回家吃飯不知道啥時候了。
“不去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