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臣……”你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他的名字。
你最后的意識也只停留在他用手掌按著你流血不止的傷口對你說不要睡的時刻。
由于卡車從單面撞過來,駕駛座位置上的他除了額頭的撞傷之外沒有任何大事,血跡在他的手上凝結成一塊又一塊的黑色,他五指張開低頭看著手心,這一切都沒有實感,半個小時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沒有實感,你剛剛被搶救過來,卻只是依靠著儀器勉強地又努力地呼吸著,心跳著。
突然回身走向洗手間,佐久早重復著洗手的動作,冬日里冰冷的水從手腕處沖洗下來,一開始能感覺到一點刺激的疼痛,他用力地用洗手液搓著雙手。直到雙手再也沒辦法有任何多余的感覺。直到他能忘記流血不止的傷口抵在手心的感覺。直到刺痛感再回來,原本就比常人更白的膚色,像是被剝去了一層外殼露出粉色。
而你總有溺水的感覺,就算是醒悟到自己已經離開了身體,也難以避免。
“佐久早先生,其實這種情況下,我們的建議還是拔管吧。”你聽到外面的醫生這樣說著。
“我知道了。”他應了一聲,被洗到脫皮的手有些發癢,便用手心的溫度捂著露出粉色的地方,轉過身走向你。
他開始想,如果今天沒有讓你來送洗手液。如果今天沒有讓你留下看他訓練,如果今天沒有在回家的時候為了避開晚高峰走了另一條路,或者說如果從一開始你就沒有遇見他的話,他不保證你依舊幸福,但至少不會是現在的樣子。
新聞播報過之后,開始接連不斷有電話打過來,他按掉了明暗修吾打來的電話,然后按掉了父母打來的電話,從另一個口袋里拿出了剛剛手術前醫護人員交給他的你的手機,屏幕已經碎成了蜘蛛網狀,鎖屏上是你們終于搬了新家后全副武裝開啟打掃模式的他。
其實還有另一張他不情不愿替你拍的情侶照,他記得你纏著他半天就想讓他把鎖屏換成你。
“好蠢。”他看著自己那張照片說。
接著又低下頭把一直用著的系統默認鎖屏換成了你,不是那張帶著口罩看不見臉的,是一張你坐在比賽場邊起立為他歡呼的照片。不得不說作為攝影黑洞的日媒偶爾也可以拍出能看到東西。
“圣臣,讓她走吧。”包括你的父母在內,所有人都這樣對他說。
而你心疼地看著他依舊透著粉色的雙手,不斷地在心里對他說:“讓我走吧。”
佐久早無法停止認為自己雙手上都是血跡的想法。甚至是無法原諒自己,你想把他從洗手池邊拉開,但你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