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謬贊。”慕容宛掩面輕笑:“秋彌國建都于南越四國舊址,良馀賤籍的事國人自然都知道些,在國都,這些賤籍之后大多也都不愿提及家史,不僅如此,還有專門造假戶籍的呢。”
舊時南越四國,惠稽,良馀,建彰,越攘,在良馀被大郅國滅掉之后,其余三國開始爭城略地,互相討伐,結(jié)果幾敗俱傷,十余年后,三家皆被周邊新興起的一個小國給蕩平了,三家統(tǒng)一,并進了新的王朝,史稱秋彌國。
秋彌國的百姓一多半都是舊時四國國人,崇尚并效仿大郅風氣的秉性絲毫未改,故而在秋彌境內(nèi),良馀賤籍也不太被國人待見,尤其是那些自詡文士拿腔作調(diào)的“文人墨客”們。
迎夫人對秋彌國人知不知曉大郅的這項規(guī)定并不感興趣,只就著慕容宛最后一句話說:“哎呦,制造假戶籍在大郅可是件不得了的罪過。”
“此事妾身也略有耳聞。”慕容宛有意無意地看向最后一排的位置,笑道:“據(jù)說造假之人若是良馀賤籍,可是要砍頭的……哦對了,前陣子妾身在上京一家茶樓吃茶,竟無意聽人說,如今朝中有位小官曾經(jīng)就是良馀賤籍,只不過改頭換面了無人知曉罷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誰啊?”
“誰啊這是?”
眾女眷聞言議論紛紛。
小寄奴,不認識我了嗎?……
王妃眉頭微擰,聽慕容宛一口一個“良馀賤籍”地叫著,臉色稍有不虞。心想,這好好的人兒怎么突然就刻薄起來了。
她身后那孩子雖是奴仆出身,卻也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就揭人的短,俗話說君子九思,言不辱人,不欺之以弱小,慕容姑娘怎么全然一副咄咄逼人的氣勢,說的那孩子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王妃看了慕容宛一眼,頓時對她的好感就所剩無幾了,咳嗽了一聲打斷眾人的議論。
“大好的春光里,竟說這些無關(guān)的作甚。”她笑著看向下首,話頭一轉(zhuǎn),問遼夫人:“聽聞你家長子的新婦要生了,肚子大的嚇人,可萬萬要看顧好了,請個好點的穩(wěn)婆,叫媳婦少受些罪。”
遼夫人道:“多謝王妃關(guān)懷,都準備妥當了。”
話頭扯了回來,眾人本身就對那些律法什么的興趣乏乏,此刻說起新婦生產(chǎn),又都七嘴八舌地聊了起來,全然忘了良馀賤籍一事。
惟余角落里一人,身子微微顫抖,指節(jié)用力地握著玉盞,盯著桌案一聲不吭。
慕容宛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沈今禾緊抿雙唇,邊告誡自己冷靜下來,邊絞盡腦汁地想著應對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