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的聲音壓得極低,背景里隱約有討論圖紙的聲音。
“好,我等你的答復!”
我應允下來,結束了通話,長長地呼出胸中一口濁氣。
回到家中,老林看到我臉色不對,默默地去書房泡了一壺安神茶。
我陷在沙發里,越想心越寒。
我和老林都是高級知識分子,一生積蓄頗豐,林若我們唯一的孩子,從小就是按照名媛的標準培養的。
她和周浩是校友,兩人相戀多年,我們起初并不同意。
周浩家境普通,但野心勃勃,我們擔心女兒駕馭不住。
誰知林若非他不嫁。
我們最終妥協,不僅沒要任何彩禮,反而在他們結婚時,將我收藏多年的一幅齊白石真跡賣掉,給他們作為創業的啟動資金。
婚后兩年,女兒生下孩子,周浩的事業也蒸蒸日上。
他說他的父母在老家不習慣城市生活,懇請我去杭州幫他們搭理家務、照顧孩子。
我這一去,就是整整四年。
日常家里的所有開銷,包括請阿姨、孩子的早教課,幾乎都是我用我的退休金和投資收益在支付,直到外孫上了國際幼兒園。
女兒跟我說,她現在可以平衡工作與家庭了,我才終于能回到南京自己的家。
于是便發生了今天這幕。
說實話,當初我就對這門婚事持保留意見。
我們家雖不算頂級豪門,但女兒一畢業,我們就為她準備好了信托基金和市中心的公寓。
希望她能找一個精神層面更契合的伴侶。
但她自己一頭栽了進去。
在老林的勸慰下,我才勉強同意。
小兩口當初決定在杭州發展,我便動用了我的關系,請一位在投資圈的老友,把周浩引薦給了幾位科技大佬。
這才有了他后來的平步青云。
我退休后,本該是徜徉于各大博物館和拍賣會,享受學術樂趣的時光。
女兒卻在一次長途電話里哭訴,說她和周浩要去歐洲做一個項目,孩子沒人帶,他們的事業將遭受重大打擊。
我心一軟,推掉了一個籌備已久的羅馬學術交流會,收拾行囊就去了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