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臥室,痛得從床上滾下去,毛衣上粘滿嘔吐物,一邊抽搐一邊還想繼續往外爬。
醒來以后那錄音和痛還是陰魂不散,讓我頭皮發麻。
我說渴了,媽媽拿起柜臺上的棉簽,蘸了水輕輕涂在我嘴唇。她的眼淚滴落在我病服,我好像猜到為什么“秋秋”在大學時候選擇談男朋友了,他有多愛他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一定是為了不讓我爸稱心如意,就像那片刺青一樣。
我說想坐起來,我媽就幫我把病床折迭。我扭頭就看見了靠墻站在門那邊的我爸,和他的幾個下屬。我讓我媽去食堂給我弄點吃的,她說現在暫時不能吃東西。我說那就回家給我帶一件厚的外衣給我披著,我冷。
她走之前還很放心不下我,幾次回頭。
就這么沉默著,他還穿著黑白正裝,我卻覺得那衣服上沾滿我的“血”。還沒想好要選哪個角度開始罵他,他先發話了:
“你太任性了?!彼f。
我扶著腦袋,慢慢坐到床邊,讓雙腳沾地。嘆了一口氣,讓自己強裝鎮定,然后看準了手背的留置針,扯著輸液管就把針從血管里帶了出來。然后朝柯維成站的方向沖過去,他先我一步揮拳,打在我的左眼框,在我捂眼的時候,又往我肚子上踢了一腳。事發突然,他的下屬還來不及反應,我已經倒在地上干嘔。
他們把我扶回床邊,剩下一個在我爸那邊攔著他,讓他冷靜。
這么多年,他還沒打夠。
“主任,孩子還小,別跟孩子計較。這是醫院,別在這里動手?!?/p>
說話的人我見過,是他早些年收的徒弟,從實習起就一直跟著他了。如今已經能夠獨立接案子,還能買幾十萬的車,他和我不一樣,他是他的驕傲之一。
我說話了,
“哥,你還跟著他學呢?你們這樣跟著他,能學到什么?一不小心就要學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柯北秋我饒不了你。”柯維成朝我大喊。
我盯著柜子上我媽給我削了一半的蘋果發呆,苦笑了一下,把他們推開,我說,
“你們先出去吧,我和我爸單獨聊一會兒?!?/p>
他們看朝我爸那邊,又看看我,有些為難。我爸點點頭,他們就準備出去了。憤怒使疼痛麻木,我一把抽過蘋果旁邊的水果刀,拿著就朝我爸嘶吼,
“來,你殺了我。今天就殺了我,我不死你根本不滿意!你拿白酒瓶砸我頭上的時候你在想什么?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被你吃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們別攔著,讓他過來?!?/p>
他們全部跑來攔著我,要搶我手里的刀,我怕誤傷,就換了一只手,把刀反過來拿,自己握著刀刃,握得很緊,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