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想起來了。
拿開他放在臉上的手,我彎下腰確認了一下被撞到的地方,然后便以這個距離又打量了一下他的臉,為了還原那天的視角,我瞇起眼睛故意模糊著看他,的確有三分像那個混蛋,前提是在我神志不清的時候才有可能認錯。
畢竟,這個小孩長得要好看多了。
“眼睛朝前看,”我決定先把之前的事情擱置,站起身來輕輕按了一下他的頭兩側,然后耐心問診,“除了耳鳴以外還有沒有想吐之類的感覺?”
“沒有。”他搖頭,又小聲地低語著,“認錯了嗎……”
“是我,”我兩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偏頭看了他一眼,“對不起,我只是沒想到我們還會見面,我那天喝多了,認錯了人。”
“沒……沒關系。”他撇開臉應了一聲。
檢查完頭部,我想著兩個人相撞應該手臂之類的也會碰到,才抬手摸到他的肩膀,他便不自覺地躲了一下,立馬把他的短袖卷上去,果不其然,一片紅腫。回頭望了一眼那個依舊活碰亂跳的兩米高的歐洲選手,東亞人真是太吃虧了。
“你跟我去醫(yī)務室處理一下,不然明天淤青嚴重的話會妨礙你動作。”我對著他勾了勾手指。
一到醫(yī)務室我就習慣性地將簾子拉下來,遮了一半的陽光還是照在了把他的側臉上,十分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他是不是天生就這么不愛說話,我在一旁的冰柜里拿著冷敷袋,彎下腰用干凈的毛巾包好,按在他撞紅的位置上,男孩倒是挺能忍,一直都面不改色的。
冷敷還是要一會兒的,我就順便在一邊也坐下,另只手撐著下巴很仔細地看著這張臉。在國外待久了,像這樣清爽還帶著點少年氣的男孩太少見了,劉海很自然地分開,也不用發(fā)膠,眼神干凈得很,能讀出所有的東西。最最主要的是,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一種不經(jīng)人事的純真。
這份工作某種意義上,其實還是我賺了吧。
“我的臉上有什么?”估計是被我看煩了,他眨了兩下眼睛開口。
“我說,小朋友,你多大了?”我保持著剛剛的姿勢問他。
“二十一歲。”他老實回答,同時似乎對我的稱呼很不滿意的樣子立刻強調道,“還有,我的名字是影山飛雄。”
“真年輕,”我笑了一下沒在意,“想了想還是和你解釋一下,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那天打了你是因為我把你看成是我前男友了,一般情況下我不會那樣的,總的來說,酒品還算不錯。”
“哦。”他點頭回了一個單音節(jié)。
“算了,說得越多我越像個奇怪的阿姨,”我站起來把冷敷袋拿開,“上衣脫了吧,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