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往我嘴里灌了甚?”他砸吧了下嘴,還留有酸甜的味道。
他懷疑自己身體軟是因為被灌了藥。
“醒酒湯。你死活不肯喝,就只能用嘴喂你了。怎么,怕我給你灌毒藥?”
“毒藥是女人的手段,你不會干這種事。”
“你倒是了解的很。”棠溪追將頭埋在他的頸窩,“防備心這么重,是不是虧心事做多了,天天想著別人會謀害你?”
“所以我睡著的時候你最好不要靠近,”裴厭辭冷笑,“小心我一刀砍了你。”
“那可有點棘手。”棠溪追輕喃著,貪戀地看著他凸起的喉結,眸光晦澀。
“棘手甚。”裴厭辭眸光微瞇,卻只能看到他雪白的額頭和挺峭圓潤的鼻尖。
“天快要亮了,你該回去了。”他放開了人,下了床榻,走到梳妝鏡前,將幾不可見的凌亂發絲重新梳好。
裴厭辭跟著坐了起來,酒勁還沒過,腦袋有些昏沉,終究還算喝得少,不至于路都走不穩,見到旁邊果真放著一碗湯,他端起來聞了聞,是酸甜的味道。
“就是醒酒湯,別那么多疑。”棠溪追從鏡中一角看到了他的動作,“本座害你能圖甚。”
“那說不準,沒準你就喜歡我這樣貌呢。”裴厭辭驕矜道。
督公大人冷哼著撇過臉,“又干又瘦,看著眼疼。”
裴厭辭才不管他話里的厭嫌之味,他對自己的樣貌有信心,甚至有時候利用這個讓別人卸下心防。
是這閹人沒眼光。
他猶豫了下,還是沒喝剩下的醒酒湯,整了整不算凌亂的衣衫,起身去桌邊給自己倒了兩杯涼透的茶水漱口。
眼見坊門差不多該開了,便瀟灑地擺擺手,與棠溪追告辭。
“小裴兒。”
剛欲開門,裴厭辭聽到身后一身叫喚。
棠溪追坐在梳妝臺前,轉過大半個身子看向門口。
黃銅鏡里是一團不可名狀的朦朧黑影,扭曲而模糊。鏡外,殘燭熹微,只能堪堪勾勒出他的臉廓和高隆的眉骨和鼻尖。
他的眼睛和大半身子都浸在拂曉前最深沉的昏暗里,裴厭辭分辯不出任何有用的情緒。
“我用嘴拿醒酒湯渡給你,你覺得臟嗎?”
“方才漱嘴,只是渴了。”他馬上聯想到剛才,解釋了一句。
以及不知道這人到底有沒有下藥,茶水也就不敢咽下去。
他防備著人才是真。
“那上回呢?”他抬起臉,就算身形背朝窗戶,仍能看到黑沉的眸子里閃現著稀碎的光,以及視線的銳利。
“在馬車里?”裴厭辭道,“我親你一回,你報復回去,也算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