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熬不住扼鷺監的刑具,供出不利于太子的事情,那么,顧九傾又可以利用他失憶的事情大做文章,揭露扼鷺監的酷行與不齒的逼供。
顧九傾此刻乍看險象叢生,被扼鷺監步步緊逼,但只要把一個無關緊要的侍從差使出府,他就能從這局中大獲全勝,被扼鷺監迫害的可憐形象依然在眾人的印象中。
尤其是在當今天子的印象中。
倘若換位一下,裴厭辭也會這樣做,甚至對方都沒有面見自己的機會。
但他現在身處下位,先前趙管事尋借口差遣他出府,只要他一出府門,不用想都曉得,等待他的,就是扼鷺監的酷刑。
唯一的辦法,就是在顧九傾這里找出路。
他失敗了。
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從顧九傾說完最后一個字后,他就明白了過來。
即使中間有猶豫,顧九傾從頭到尾看他的眼神,都是一顆不值一提的棋子。
在他心里,不值得費任何多余的心思。
而自己這枚棋子,也不該有為自己性命而擔憂的心思。
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這不,一下子生死難料了。
黑暗中,裴厭辭的眼里難得劃過一絲怒意。
與悲涼。
此刻他手腳冰涼,不知是被捆太久了,還是因為這次意外的重生,也即將迎來生命的盡頭。
馬車不知何時停了下來,面前的木板打開,四條人影肅殺地站在邊上。
為首一人用眼神示意了旁邊兩人,合力把肥碩的毋離從馬車底下的夾層中拽下來。
馬車停下時他有得了裴厭辭的再三叮囑,先假裝昏迷,再見機行事,此刻身體砸到地上,河堤上的碎石嵌進了肉里,也只能暗暗咬牙忍受。
“兩個都還昏迷?”為首那人聲音嘶啞,有些難以辨話,仔細看的話,脖子處隱約有一條傷痕。
把毋離拉下來后,裴厭辭也被拽了下來,摔到了地上。
鼻尖感覺到一根手指,毋離忍著劇痛,努力放緩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