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發現顧九傾臉上的不對勁。
“章平,
你又惹是生非。”
顧越芊委屈地扁嘴,
三十出頭的年紀,
那模樣卻像十八歲未出閣的少女,
“父皇,都是誤會。兒臣本是想教訓下人,
四弟非得巴巴地湊到跟前來。從來都是下人護著主子,
倒是頭一回瞧見主子護著奴才,兒臣哪里能料到,
便一時手快了。”
鄭清來不滿地暗暗看了眼顧九傾,
又站起身替他開脫道:“太子殿下仁德,
待下人也一向寬厚,不忍手底下的人被欺辱了去。誰能想到章平殿下管教起別人的下人來也毫不心慈手軟。”
一句話就抬高了顧九傾的行為,暗示顧越芊囂張跋扈。
“你們是姐弟,
大庭廣眾之下出手,也不怕被臣子笑話。”皇帝的話音瞧不出喜怒,對他們丟皇家臉面一事不做他評,
“九傾,你昨日驚馬傷著了,若是無事,就回去安心歇著。”
“父皇真偏心,容四弟去歇著,卻不關心兒臣千里迢迢從川西回來,一路舟車勞頓,迫切想要見到父皇的心。”顧越芊婉媚道。
這時,鄭相對面的一個中年男子笑著開口道:“昨日未曾見到公主殿下抵京,陛下還念叨著,川西離安京千里之遠,殿下鳳體欠佳,生怕發生不測。今日見著殿下生龍活虎地出現,陛下只怕高興都來不及,想多見見呢。”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閹黨一派的左相崔涯。
崔涯皮膚比常人更黑些,眉毛和頭發有些稀疏,兩頰凹陷,顯得嘴凸,身材瘦高,略微有些駝背。外貌上比世家正統嫡支出身的鄭清來差了不止一點,看著如何也不像左右大宇格局的左相。若無一身紫色官袍撐著,他倒是更像外面勞作的普通老農,因而那身官袍套在他身上,像是掛在一棵枯敗老樹上,
他臉上帶著長輩看待晚輩的溫和,三角眼不住地在顧越芊和鄭相之間來回打轉。裴厭辭想,如果自己被他盯上,一定會有不舒服的感覺。
其實朝中大臣任職當官也有看眼緣的,像崔涯這般面貌說不上好看的人,其實在朝中算是少見。
顧越芊望向崔涯,精致的鵝蛋臉上施撲粉黛,一笑百媚生,“崔相的嘴還是那么討人喜歡。本宮來行宮,也有意借著過端午的好兆頭,借此驅邪消災,趨避百病。”
裴厭辭不知道顧越芊在與大熙使節碰面后發生了甚,只在不久之后聽到顧九傾偶然提起,她身染重疾,皇帝思念愛女,特地將她從川西行宮接回安京,將之前未出嫁住的公主府重新修葺一番。
這是外人得到的消息。
棠溪追曾告訴他,顧越芊這段時日其實都在安京郊外的別院住著,就等著“送她回京”的川西行宮的車駕抵達,她們母子二人再自然而然地出現在安京的權貴圈子里。
崔涯不曉得內情,他的話狀似關心,實則是在懷疑,顧越芊這時候應該身染重疾,既然能安然無恙地出現在這里,應該是鄭相找借口暗中幫助她調回了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