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獄寺隼人時,他的動作極其別扭而不自然,抱我的時候僵硬地連手都不知道怎么辦。我好心地幫助他提前社會化,抱了一下他的背,他便觸電一樣跳起來:“好,好了!搞那么煽情干什么!你就在這里等著吧、我們絕對會成功回來的!”
他不自然地搓了一下手指,似乎有些猶豫。可還是伸過來,幫我調整了綁得有些歪的發帶:“蠢女人。發帶都歪了。”
做完這事之后,他不自然地撇開臉,頭也不回地跟著他的十代目跑了。
少年們按照之前確定好的時間和方位次第離去,我的身邊逐漸空無一人,僅能聽到虛假的蟲鳴和風吹的聲音。
我找了一棵長勢良好、有大分叉的樹,坐到粗壯的樹干上。老樹有些年頭了,枝節錯虬,綠葉如同不敗的夏天一般色彩濃得晃眼。我伸出手,樹斑落在我的手背上,拍打出一種濃郁的金黃色,我晃著腿,風仿佛化為實質,被人涂在油畫上,抹著粗糙的輕盈。
視野中的基地半隱在大地之中,雖然因為密魯菲歐近年勢壯、光明正大巡邏的人很多,但灰撲撲的涂層仍然叫它極不起眼,在土地上如疤痕般難看。
我移開眼睛,極力抑制著一把將它連根拔起的沖動。
沢田綱吉他們進行到哪一步了呢?
他們一定會勝利吧?
蟲鳴仿佛程序底層的背景音,持續放送;隱約地我聽到了轟隆的炮響聲,但在外面看,基地仍然紋絲不動。夏天來得急匆匆,這個在意大利變得shi潤多雨的季節忽而色變,我臉上突然多了一點雨絲。
我一頓。
手指落在臉上,幾乎分不出二者溫度的區別。一觸即分的擦拭,讓人疑心這滴雨只是他的借口。白發青年在空氣中顯現得無聲無息,當他揚起眉眼時,他簡直笑意盈盈得可以去牛郎店當頭牌。
他張嘴就是一股子甜膩膩的糖果味:“下雨了呢,你沒帶雨傘?要和我一起嗎?”
雨慢慢下大,細絲一般割斷世界的簾幕。紫色的眸子在雨中氤氳不明,剝去表面的笑容,看不出更深處的情緒。
白蘭·杰索。
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啊。你很大膽嘛。
我懶懶地一揮手,周圍的薄雨的夏天變成了尖銳的刀劍,扎進了他的身體。
“簌簌簌——”刀劍刺進血肉里,發出一種假面的碰撞聲。
他沒有躲避,軀體融化如水,片刻后聚匯到我的另一邊:“啊呀啊呀。好久不見,見面禮就是這個嗎?”
“太無情了吧?”
他并非能夠免疫我的物理攻擊。只不過,他的幻術——姑且算是幻術——極為難纏,多次躲過了我的攻勢。除非我抱著將這一大片地域夷為平地的心態,否則他還能與我周旋。我幾次攻擊不中,收回了刀,冷冷地看著他。
他比我更早地明了這一點,憑借翅膀懸空,托著下巴,笑吟吟地問我:“還要繼續嗎?”
為什么不呢。
夷為平地就夷為平地,我相信沢田綱吉他們福大命大、絕不會死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