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嗓子里發出渾濁不清的呵呵笑聲,然后又被嗆到猛烈地開始咳嗽,角名手忙腳亂地輕拍你的背部。
咳完嗽后,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然后,某天,我做完飯,推開房間門,就看到母親用繩子把自己吊了起來……就是,上吊zisha。”
你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花板。
“我被嚇倒了,本來想用剪刀,但剪刀不行……我就沖去廚房,拿菜刀割……把繩子割斷了,然后母親就掉了下來,家里是木地板,人掉在地上,掉下來了——發出「咚」的一聲,母親掉在了地板上。”
一向伶牙俐齒的你磕磕絆絆地回憶著當時的場景,費勁力氣說完這一段話之后,你停頓了片刻,才重新開口,指著自己耳朵:“「咚」的一聲,掉在地上……那個聲音,一直到現在都還在我的耳邊回響著”
角名順著你手指的地方,撥開遮擋在你耳邊的發絲,比你耳朵寬大許多的手掌完全把你的耳朵罩在他的掌心之中,像是冬日的耳罩一樣,溫暖干燥的掌心透過皮膚的觸碰向你傳遞著暖意。
被溫暖所吸引,感受到角名無聲的支撐,你不自覺地蹭了蹭角名的手掌。
“幸運的是,我發現得很及時,母親并沒有什么事,只是在醫院修養了一段時間就好了。”你無聲地扯了扯嘴角,“那段時間,我以我生病住院為理由請假——啊,反正我確實也在醫院——照顧母親,就是那時候,我向母親許諾了。”
沒有心靈支撐就無法獨自生存。
坐在母親的病床前,你終于明白了這一點。
到底是愛情的可怖呢?或是沒有他人的庇護就無法獨立呢?還是僅僅拒絕成長呢?
當時僅是初中的你無法揣摩出你母親真正的內心世界。
于是,你作出了這樣的嘗試。
“我告訴母親,我會成為像父親一樣出色的人。我會成為令她驕傲的人,我會成為她的依靠。”
經過數年的時間洗禮,你仍然對你當初許下的諾言歷歷在目。
“哈,結果真的管用了,在我說完之后,母親的眼里重新煥發出生機——現在想來那種希望真是惡心啊。住院結束之后,如我所愿,她從房間里走了出來,重新走入社會,找工作上班,生活又回到了正軌上。”
你的母親因為你的話而重新振作起來……嗎?
不,并不是那樣。
確切地說,事實是,你的母親在你的身上復活了。
“最后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啦。我要好好學習,考上好大學,成為成功人,兌現我的諾言。”
你把目光重新放回的角名身上,目光稍顯迷離,像是從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中醒來,一時間還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的邊界。
“所以在升學的時候,我和母親大吵了一架,那是我第一次違背了我的諾言。現在看來,一切都是我的自作自受吧。如果再謹慎一些選擇學校,而不是胡亂選了稻荷崎,也不會鬧得現在這樣……而且其實即便沒有母親,我內心其實也是知道的,音大的開銷不是我能負擔起的,想要走音樂的道路是不可能的選項。所以我不能接受吹奏強校的邀請,正確的做法應該是選擇一所升學學校。”
你扯了扯嘴角,自嘲道:“因為任性,我遭報應了啊。”
蹉跎度過高中三年,社團活動一團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