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愣住了。
仿佛過了很久,你才抬起手指,在角名的注視下,輕輕點向屏幕上的三角形播放鍵。
手機里,角名和你的聲音再次在室內響起。
“前輩真心想要退部嗎?”
“對,真心的。”
你終于意識到,這一次,你在角名面前說謊的技術是多么地拙劣。
簡直可以說是糟糕透頂。
76
從窗外照進室內的夕陽傾灑到地面上,角名的聲音像是自很遙遠的別處傳來,在你的耳旁越來越清晰。
不同于剛才的提問,角名只是在平靜地陳述著:“前輩,你還記得你以前的同學說過的嗎?你在初中剛入學的時候因為生病請過一段時間的假。但是前幾天你又說過,你生病從來沒有超過三天。”
“還有,宮治和我說過,你在便利店打工。北前輩也說,你經常吃面包將就午餐。我想,如果有什么原因會讓前輩在學習和社團的百忙之中也要擠出時間打工和節省支出,那應該是前輩真的很需要錢吧。”
“那個……”
見你像是想要開口說話,角名抬手對你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你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讓角名繼續講下去。
“但是,前輩的小號又是你自己的,而不是學校的樂器,明明對于參加社團的大多數人而言,一般都是會選擇借用學校的樂器才對吧。”
角名回頭掃了一眼被你放在門邊的樂器盒,然后轉頭看向你的雙眼,仿佛想要直接望到你眼底、望到你心中真正的想法。
“前輩的母親很反對前輩吹奏吧,那為什么會在缺錢的情況下,允許前輩擁有自己的小號呢?”
“太多矛盾了啊……”
角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但很快,角名迅速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雙眼中流淌出的并不是讓你感到不適的探究,而是比那更加清澈和善意的質感,在橘色的夕陽中反射得讓你有種恍惚的溫暖感。
角名伸出手,用指尖輕輕觸碰著你已經恢復如初的臉頰——被你母親打過的臉頰。那個動作非常輕柔,沒有激起你的任何不適感,帶來的只是難以描述的安心和舒緩。
“你說過,排球要六個人才是一支隊伍,前輩你一個人就是獨奏者。”
角名放下了手,按下已經播放完視頻的手機的關機鍵,房間內只剩下你與他對視著。
“但是一直都只有自己獨奏的話……一定很孤單吧。”
“要試著說出來嗎?”
角名神色沒有變化,只是靜靜地凝望著你,等待著你的回答。
良久以后,室內終于響起了你斷斷續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