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張張嘴,“我沒事。”
沈灼懷那頭卻不依不饒:“真的沒事嗎?昨夜你是不是沒睡好?那瘴毒對你有影響嗎,我很擔憂。若是身體不適,我們便去張軍醫那兒看看?”
聽到“瘴毒”二字,司若一個激靈,飛快地從床上爬起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換好了衣裳,隨便抹了把臉,吸了口氣,一把推開門去,只是低著頭看也不看沈灼懷:“我說了沒事!”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硬邦邦的,“好了,我要去忙了,你也走罷,別管我了。”
說著,低著腦袋便飛速下了樓。
沈灼懷看著司若迅速跑走的背影,覺得他有些異樣,但看司若這副模樣,知道一定是問不出來什么的,見他精神,方也只能嘆了口氣,按著原定的計劃去尋人。
昨夜司若他們便聯系好了苗泰威,叫他幫忙準備今日驗尸事宜,果然剛到府衙門口,苗泰威已早早在門口候著了。
在來的路上,司若已經盡量好了心態,叫自己不要再繼續沉浸在昨夜那個夢中,因此見人時,他已經恢復了先前的冷靜,只是沖苗泰威點點頭道:“苗副將,勞煩了。”
苗泰威今日仍舊是一身武將打扮,不過xiong前沒再墜著那民族風情濃厚的銀虎紋飾,更像漢人打扮。或許是在府衙中,他整個人看起來也威嚴許多,慣是御下精明的模樣。
但他依舊對司若很客氣:“司公子隨我這邊來。”他一邊引司若往堂后走,一邊說著,“我們從后門繞出去坐馬車要快一些。”
司若一愣:“尸體不在府衙之中么?”
苗泰威苦笑一聲:“何止不在,還遠在城郊的公墓里呢。”
司若眉頭微蹙,眼瞼低垂:“我以為,楊家已將尸體交由府衙管。可哪怕不交,楊家這樣大的家族,也該有自己的族墓吧?何至于葬尸公墓之中?”
“聽說一開始大肆操辦喪事時,楊家是在族群墓地中準備好了楊珈峻的位置的。”二人上了馬車,苗泰威繼續與司若解釋,“可后來不知為何,又突然遷至了郊外公墓……當時也引來不少流言蜚語,說楊珈峻定是做了什么傷天害的事,才連墓地都進不得。”
司若將苗泰威的話記在心中。
若是楊家人真覺著楊珈峻傷天害,昨日在知州府中,為何又是一副人人懷念的樣子?
這楊知州三口之死,實在是迷霧重重。
出了鬧市區,苗泰威便叫馬夫快馬加鞭,大約半個多時辰,他們便從城中到達了荒蕪人煙的郊外公墓。看樣子苗泰威昨夜的確還是做了不少事情的,公墓附近不但清出了一塊空地,還有幾個精壯漢子在空地上立起了一個簡易的草棚。一副平滑的,鋪著白布的木臺架在草棚之下,旁邊是昨日見過的楊家侄子楊奉華,以及一副小小的棺材。
是的,小小的,幾乎只能放下一個早逝的嬰兒。
親人要被開棺驗尸,無論是誰面色都不會太好看,楊奉華黑著一張臉,背手站在棺材旁邊,見到司若,似乎是試圖收斂了一下心頭的怒氣,但還是沒有忍住,語氣有些沖地朝司若道:“司公子,昨日楊府算是好好招待兩位了吧,怎么轉頭便要來開我舅舅的館?這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