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里不斷喊著救命,臉上驚慌神色也不似演出來的,恨不得掏心掏肺交代自己干過什么事,只要不死就成——就連他親戚強占了農家田地,他把來告狀的農戶打一頓丟回去這種事都交代清楚了。
沈灼懷與司若意識到,似乎孟此凡對這一切,真的不知情。
司若收回短刀,有些嫌棄地掏出手絹擦拭干凈上面的汗漬,方丟掉手絹,收回武器,他看了孟此凡一眼:“你沖進來之前發生了何事,都說清楚!”
沈灼懷也拿得他累了,松開孟此凡來,孟此凡終于重獲自由,一把鼻涕一把淚,卻絲毫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交代起來。
孟此凡今日的確休沐,正在屋中攬著美妾熟睡,卻有個從前沒怎么眼熟的衙役進他房來把他搖醒——孟此凡委屈道,還將他愛妾嚇了一大跳,而后便說赤妙回來了,要求見家人一面。孟此凡急匆匆起身,只見過赤妙一面,便帶著她與那衙役往水牢走——而后便見到了兩具僵直的尸體。
再后來的事,他們也都清楚了。
就這么“恰好”地打斷了沈灼懷對金爻的逼問,也如此“恰好”地讓金爻得以逃出生天。
“……”沈灼懷垂眸沉吟,“那名衙役,你確認是衙中之人?”
孟此凡一愣,隨后很快道:“自然,雖看起來有些面生,但畢竟穿著官服……”他想了想,“若我未記錯,此人應當是個巡街捕快,他也說是在街上見到的赤妙,便將她領回來。”
“但一個巡街捕快,卻能一眼認出赤妙,還膽敢不經允許,闖入治安官的家中稟報?”司若卻一言挑破其中關隘,他眉色間冷冷清清,“若有問題的不是孟大人你,那就是那個捕快了。”
官府中,并不是鐵桶一塊。
至少有人在一直幫著狺人的勢力一方,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孟此凡訝然,有些想反駁,但又知道自己疏漏實在多,動動嘴皮子,還是沉默下去。
“現下當如何?”孟此凡求助一般看向司若——他知道沈灼懷雖向來說一不二,但在司若面前,至少會讓他七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果然,司若雖沒想著留孟此凡什么好果子吃,但他也知道現在唯一可做的唯有去見見赤禍赤鋒死亡現場——再與突然歸來的赤妙一見,“先去看看尸體罷?”
沈灼懷點點頭,明曉司若的意思,同時也囑咐孟此凡:“尋你最信任的人,把赤妙保護好——”他帶了些警告意味看向孟此凡,“我不想再聽到第二件突然死亡的事件。”
孟此凡忙不迭點頭,安排下去。
白日的地底依舊漆黑,只是少了午夜如同透骨的陰冷。不過方過了門隘,司若便隱隱約約嗅到一股新鮮的血氣——由地底飄散開來,又好似是被人故意涂弄在兩側狹窄石壁之上,越向下走,味道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