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地磕頭的男子,或者說,周倉茂本人自然是感激涕零,又磕了幾個響頭,方才開口:“多謝……多謝公子垂憐!”
年輕男子輕輕呷了口茶,“嘖”了一聲,重重把碧玉茶杯往地下一擲:“茶水是濃是淡心里沒點數嗎!”
周圍兩個侍女當即跪下,語帶驚慌:“請公子恕罪!”
年輕男子“哼”了一下,卻半個眼神也沒有給旁邊討饒的侍女:“滾出去領罰。”
只是幾個字,卻叫侍女們渾身顫抖了一下,紛紛倒在原地哭叫著自己不想死起來,可年輕男子再瞥一眼,卻立刻有兩個不知從哪里出現的黑衣人蠻橫地將兩個侍女拉走。
一切不過發生在瞬息之間。
很快,年輕男子身旁又補上了兩個同樣面目姣好的年輕侍女,眉眼低垂地舉著大扇,輕輕扇著風,似乎什么也沒有發生,什么也沒有改變。但唯有兩個新侍女有些發抖的手,能看出剛才曾經發生的血腥一切。
跪在屏風外的周倉茂突兀見到這場鬧劇,下意識發顫一下。
他是個自己長大,靠對危險的直覺吃飯的漢子,可剛剛那一刻,他卻似乎覺得自己被什么可怖的巨獸盯上了似的。然而面前的公子……是他的恩人,于是周倉茂只得裝作什么都沒有見到一般,雙手伏地,眼睛看著地面的花紋,當自己是一個聾子和瞎子。
幸好這年輕公子的氣似乎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他又只是用那種帶著一點贊賞的語氣問周倉茂道:“你幫我的忙幫得很不錯,不知那沈灼懷,可有發現什么端倪?”
周倉茂知道沈灼懷是差點將自己繩之以法的人之一,聞言愣了愣,不曉得恩人為何要專程揪出沈灼懷來提問,他想了想,牢牢實實回答:“請公子放心,大約是沒有的。我看那沈灼懷最多是跟著公子您的籌謀走,根本沒能發現別的什么。”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陣難捱的沉默。
“……這樣啊。”許久,年輕公子的聲音方才輕飄飄的響起來。
比起先前的語氣,此刻倒是多了幾分飄忽。
“得了,你下去罷。”似是倦了,年輕公子聲音里帶了一些厭煩,他隔著屏風擺了擺手,便立刻有個黑衣人從屏風后走出,將還跪在地上,莫名其妙的周倉茂牽走,而他身邊人仿佛也知道他無聲的命令一般,周倉茂退下后,連同那兩個新來的侍女,都行云流水般退下了。
“哼,沈灼懷。”年輕公子摘下面具,不屑地丟擲開來,“我原本以為你現在多少有些本事,是個聰明人,怎的什么也沒發現?”
……
果然如同沈灼懷所說,這朝廷賜官的圣旨才到金川沒兩日,司若與沈灼懷甚至還沒做好動身離開的準備,一封家書便緊跟著圣旨的腳步送入了溫楚志的府上,連著家書一塊兒來的,還有個看起來四五十歲,長須微胖的藍衣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