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楚志所說的白骨驗尸其實是一門獨立的學問,能用掩敷法看出白骨上是否有生前重度擊打留下的痕跡,也可以判斷白骨斷裂傷是生前傷或是身后傷。但判斷死亡時間與地點,單單有白骨,其實則會困難許多。若是沒有腐爛完全,還可以從皮肉上進行大概的判斷。
他想了想,和溫楚志解釋道:“你說的那個白骨定時間與地點,其實是一個特殊的案例。那本書我也拜讀過,尸體實則是因下葬地點意外形成了特殊的密閉空間,導致皮肉與白骨進行脫離,卻又沒有完全腐爛,方能精確判斷。若是我,我才疏學淺,怕是不能。”
“是這樣……”溫楚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過他倒也不是真想從司若這里問個一二三出來,只是想按著自己計劃與司若更熟稔一些,便亂七八糟什么問題都開始問司若。
司若其實對于這個突然出現的沈灼懷好友,一直是抱著一些警惕心的——他對所有自己沒有深交的人都多少抱著警惕,溫楚志并不能例外。
只是溫楚志如此自來熟,叫他一時也有些招架不住,雖然他問出來的問題幼稚又無趣,有時候根本不是個接觸過案子的大寺人能問的,但司若還是客客氣氣地,一一回答。
只是多少有些累。
他求助似的偷偷望向沈灼懷,沈灼懷自從司若與溫楚志開始大段大段聊天后,就沒有再開口說話過,似乎是怕打擾到他們。但或許是糟了冷落,沈灼懷眉眼微瞇,盯著溫楚志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他很快注意到了司若求助的目光,見溫楚志還在興致勃勃地問這個問那個,便伸長手去,輕輕地敲了敲桌面。
木桌悶悶的響聲在溫楚志如同麻線一般密的話里響起。
倒是的確截停了溫楚志的問話。
溫楚志雖說比沈灼懷大上兩歲,但本身是個娃娃臉,人又沒有沈灼懷那樣的威嚴,沈灼懷一有些不悅,他倒是被嚇得縮縮頭:“怎么了嘛?”
“夜深了,諾生也累了——”沈灼懷意有所指地看向溫楚志,“你廢話太多,有問題自己看書去,別折騰人家。”
說來也怪,沈灼懷單獨叫司若的時候,他會叫司若的全名,但在溫楚志面前,他是一定要呼司若為“諾生”的。
“哦……”溫楚志閉上嘴巴,摸摸鼻子,“那你早說嘛……”
沈灼懷方才轉頭面對司若,語氣也溫和許多:“走罷,我送你上樓。”
這個驛站占地很小,雖有兩層,但客房也只有兩間,一層是驛卒吃住所在,二樓能勉強容人。溫楚志來后,沈灼懷便和司若說他會和溫楚志睡一間,叫司若自己好好休息,不再和他合住。司若雖不知為何心底有些失落,但他心說反正自己一人住還更自在一些,便沒辯駁。
沈灼懷持著驛站里唯一一盞油燈,替司若推開了客房的門,走進去幫他點上蠟燭:“今夜好好休息,明日還要趕路。”說罷便要轉身。
“等等。”司若卻突然叫住了他。
沈灼懷一怔,回眸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