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沈灼懷知曉司若心中所言,定會大為稱贊,并且覺得自己再度看錯了司若,但可惜他如今為了不浪費,正在努力干掉所有小點心,也就錯過了司若面上那一閃而過的得意神情。
“敬愛祖父,惠書敬啟,久不通函,甚以為念……吾與友人離烏川已有數月……書院苦讀非我所愿,望祖父得以明知……春寒料峭,懇請厚自珍愛……落款是,孫,諾生?”不知何時,沈灼懷居然到了司若身后,司若已將書信寫得差不多,正放置等到墨跡干涸,沈灼懷先是盯著“友人”那兩個字看了看,摸摸下巴,又眼尖看到了司若的落款,“原來我在司公子心中的確是‘友人’吶。不過這諾生……司公子不過方才十八,如何就有了字?”
司若既然敢在房間里大大方方寫信,本就沒有要瞞著沈灼懷的心思,他略過沈灼懷前面的口花花,只回答了他后面一個問題:“是我的字沒錯,我出生起祖父便給我起好了。”
睡了一夜,沈灼懷下巴上長出一些青而硬的胡茬,卻叫他紈绔風流之間多了幾分英朗,司若先前沒注意,眼下沈灼懷靠的這樣近,倒是忍不住叫他一直盯著看。
司若天生毛發稀少,哪怕十八了也沒有日日長胡須,還因此被書院中一些人叫做“天閹”,雖然他并不是。沈灼懷這樣男子氣概濃厚的成年男子,倒的確是叫他有些羨慕。
“諾生,諾生。”像是這名字是塊甜兮兮的麥芽糖,在沈灼懷喉間滾了好久似的,他念了幾回這個字,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末了一拍手,“咱祖父真是個妙人,這名字既有絕處逢生之意,又帶著幾分佛性。”他笑瞇瞇地盯著司若“誰是你祖父了”的臉,說道,“司公子,與你的確是相像呢。”
司若沒有過多會沈灼懷話語間的調笑,只是淡淡,卻又很認真地解釋道:“是這個意思沒有錯,祖父的確禮佛。”
收拾好東西,他們便離開了這個不太吉利的客棧,沈灼懷又陪著司若去信驛之處投完了信,二人才慢吞吞地重新雇了馬匹,準備出城去。
廣澤繁榮,不過早晨,街上便已經是喧嘩一眾,鬧市之下,有老實本分的商販,也有表演口吐火焰的異人族,二人騎在馬上,像是重新逛了一遍整個廣澤一般。
但在出城處,他們倒是遭到了些麻煩。
原本進城之時是一帆風順,但今日出城,卻有不少兵士侯在城門處,挨個檢查百姓的路引,叫過路百姓們疑惑之下也有些驚懼。司若他們走的遲,來到城門處時前頭已經排上了好長一條隊,最前面穿著盔甲的兩個士兵正在大聲維持秩序,輕微的慌亂過后,隊伍才恢復了齊整。
“這是怎么了啊,出個城怪麻煩的!我城外二大爺還等著我呢!”排在司若他們前頭一個農戶模樣的男人抱怨道。
在他前面的是一家人,穿著打扮看起來都稍微好一些,聞言,也回過頭與那農戶男人交流自己得到的消息:“哎,是咱們廣澤出了個sharen案,案子又牽扯出來陪都一個大貪官!”
陪都?
司若聽聞,扭頭朝沈灼懷看去,沈灼懷卻只是笑著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那一家人的男人繼續說:“貪官來我們這里賣官,被發現了,現在怕人和同黨跑了,正一個一個人追查呢!”他看起來有些信息渠道,背手神秘兮兮地說,“不過好像這貪官戴功立罪,原本要誅九族的,現在我二大爺他四舅姥姥的七姑爺說,只需他退回贓款,填充國庫,自個兒掉腦袋就得啦……”
八卦了一路,也終于輪到他們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