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懷這段時間也是忙得不分晝夜,昨夜總算是踏踏實實地睡了個好覺,此刻身上不過穿著一層薄薄的里衣,他一身健壯的肌肉都分外顯露,沈灼懷端的是個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平日穿著外袍看不出來,如今卻明顯得很,叫司若一眼望過去,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但沈灼懷似乎并沒有在意司若的打量,出門喊了個路過的跑堂叫他送洗漱的水,回頭便笑著對司若說:“早知你醒得與我差不多,我昨夜便該趁你睡著上床去。”他哎喲哎喲地扶了扶腰,一臉的假不正經,“南方果然還是潮得很吶,睡了不過幾日,我這腰便開始疼。”
司若只是不喜與人太過親密,卻沒想過要沈灼懷犯老毛病,聞言,心中倒也生出幾分愧疚來。
這時跑堂也送了洗漱的東西過來,他沉默著與沈灼懷分別凈了手、潔了面,方才看看沈灼懷,有些躊躇道:“你早說,我也不會踹你……”司若頓了頓,眼眸低垂,“那,若你不嫌棄,我在醫術方面也小有鉆研,可為你施針緩解?!?/p>
沈灼懷還是頭一回聽聞司若會些針灸功夫,他有些驚喜,點點頭應下。
于是司若從自己工具箱最深一層處翻出一個布包來,攤開,里頭是數根有人食指中指長短的銀針,粗細不一,在外頭光源的照耀下微微反射著金屬特有的光澤,叫一向不太生病的沈灼懷看得都有些心里發怵。
司若叫沈灼懷伸出自己左手來,開口道:“醫、刑二道本就不分家,在做仵作之前,我們自然要先學醫。”
他捏住沈灼懷蠢蠢欲動想要收回去的手。
沈灼懷的手在他與他見面那刻就一直帶著一雙手套,哪怕何時何地,司若都從未見他取下,仿佛那是沈灼懷的第二層皮膚。沈灼懷從前見的大夫一般也都是針的自己手臂之處,司若叫他伸出手來,他一下子也沒反應過來司若是要對他的手掌附近穴位下手。
直到司若捏著針,沉默著無從動作。
“你的手套,摘下來罷?!彼救舭蚜税焉蜃茟训拿}搏。
“……”但一向對司若算是言聽計從的沈灼懷,在聽到司若這個要求后,卻意外地沉默了,臉上笑意雖在,卻不若先前那般自然。
沈灼懷頓了頓,用了些力氣,從司若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來。
“那還是不必了?!彼p聲笑著說,但那笑里帶了些別的什么,司若現在還看不懂的東西,“也不是很疼。”
司若自然聽出了沈灼懷委婉之外的拒絕。
他雖然不近人情慣了,但卻不是個傻瓜,從沈灼懷對自己手上黑色皮質手套的在意程度來說,這背后一定有他不愿意告知外人的故事。司若雖然對沈灼懷偶爾覺得可以忍受,偶爾覺得他很煩,但沈灼懷說得對,他們畢竟有幾分摯友情誼。
哪怕知道這手套背后是一個會叫好奇心害死貓司若一般的存在,叫他一直心里癢癢,司若也不會就這樣沒頭腦地去戳破沈灼懷、去徑直問到底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