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禱師的“命令”如同懸頂?shù)睦麆Γ矍斑@巨大的燈籠,是她混亂絕望中唯一能抓住的扭曲浮木。
她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踉蹌地?cái)D過散發(fā)著汗味和香火氣的人群。粘稠的紅光包裹著她,那件貼身衣物下的“穢種”似乎被這紅光刺激,猛地悸動了一下,一股灼熱的刺痛混合著空虛的shi意瞬間從腿根深處涌出。
她悶哼一聲,咬緊牙關(guān),終于擠到了那巨大燈籠正下方的中心區(qū)域。
這里的光線更加濃稠,巨大的草穗在她頭頂上方沉重地晃動,投下陰影。
葵顫抖著,在巨大的燈籠正下方,緩緩地、僵硬地跪坐下來。
冰冷的石板透過薄薄的裙料刺痛白皙如雪的膝蓋。她深吸一口氣,濃郁的線香氣味混合著燈籠散發(fā)的難以言喻的陳舊氣,直沖肺腑。
她強(qiáng)迫自己抬起手,將雙手艱難地舉至xiong前,十指顫抖著合攏。
“拜托…結(jié)束這一切。”
祭拜完成后,葵抬起頭看到黃昏正以一種詭譎獨(dú)特的色調(diào)侵染著大地。原本明麗的夕陽像是沾滿了骯臟的油彩,在云層背后暈開大片大片瘀血般的橘紅與紫黑。
屋檐下褪了色的鯉魚旗無精打采地垂著,空氣燥熱停滯,路上行人寥寥。
葵走過一條幽暗的小巷時,陰影里似乎有細(xì)碎的低語。她扭頭,只見一個佝僂的老嫗坐在破舊的門廊前,懷里抱著一個看不清面目的布偶。
老嫗一動不動,眼皮耷拉著。就在葵即將移開視線的剎那,那老嫗的嘴角似乎又向上咧開了一點(diǎn)點(diǎn),露出黑洞洞的、一顆牙齒也沒有的口腔。
葵心臟驟停,幾乎是落荒而逃,背后仿佛能感受到那黑洞洞口腔里吹出的涼氣。
回程的路,仿佛比來時更漫長,也更寂靜。
祭典前夕街邊的喧囂被甩在身后,如同退潮般遠(yuǎn)去。她拐進(jìn)通往老宅的僻靜小路,青石板路在暮色四合中泛著幽冷的光澤,像某種巨大生物shi滑冰冷的鱗片。
路旁茂密的竹林在晚風(fēng)中簌簌作響,竹影婆娑,扭曲搖曳。幾盞孤零零的石燈籠亮著微弱的、近乎青白色的光,非但沒有帶來暖意,反而將周遭的黑暗襯得更加深重粘稠。
葵下意識地?fù)崦约旱男「埂?/p>
那里一片平靜。
沒有沉墜感,沒有冰冷的悸動,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適。
仿佛昨夜那場撕心裂肺、冰火交織的侵犯夢境,連同體內(nèi)被強(qiáng)行種下的“穢種”,都只是極度疲憊和恐懼催生出的、荒誕離奇的幻覺。
腿根深處惱人的shi粘感也消失了,干爽得如同從未被任何東西觸碰過。
一種虛脫般近乎眩暈的輕松感籠罩了她。
難道……難道那巨大、邪異的燈籠,真的起了作用?竟真的意外地驅(qū)散或壓制了體內(nèi)的“穢”?
推開沉重散發(fā)著陳舊木頭氣息的宅邸院門,死寂撲面而來,卻不再讓她感到窒息般的恐懼,反而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奇異般的安寧。
她徑直走向主室,腳步甚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
目光投向角落——那個巨大的桐木衣箱。
它安靜地矗立在陰影里,箱蓋嚴(yán)絲合縫。沒有滲漏的黑色粘液,沒有探出的詭異衣角,甚至連那股混合著樟腦與幽香的、令人心悸的氣息都淡薄了許多,幾乎被灰塵的味道蓋過。
葵屏住呼吸,心臟在xiong腔里不規(guī)律地跳動著。她慢慢走過去,蹲下身,手指搭上冰涼的黃銅鎖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