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屋很快搭好,一席草簾隔開兩張床榻,雖是蓬門蓽戶,但漂泊已久的兄妹倆住得十分安穩。陸月溪與秦有容的主屋經過修繕,更加牢固了。
日子安定下來,韞寧便開始為生計盤算?,F在是四個人過活,入不敷出,縱然她手里攢了些銀錢,也維持不了多久。
她不能坐吃山空,也不甘平庸。
她和哥哥進城尋找活計,兄妹倆既是黑戶,又要躲著回春堂的抓捕,兩人只得喬裝打扮,小心翼翼。
酷暑氣候燥熱,即使是早晨,也感受不到一絲涼意。
長安城內仍是繁鬧一片,人聲鼎沸,其中街邊專賣冷淘的鋪子和飲子鋪生意最好,食客擠滿座席,門前排起長隊,伙計更是忙得腳不沾地。
兄妹倆天不亮便起身趕路,此刻已是又熱又餓,看著食客桌上清爽誘人的槐葉冷淘,韞寧不禁咽了咽嗓子,但兩人還是選擇街尾一處不起眼的餛飩攤。
灶臺上的鍋滾著湯水,香氣四溢,幾張條凳方桌也擦得干干凈凈,攤主杜春娘是個手腳麻利的中年婦人,她熱情地端上兩碗餛飩,“不夠可以再續?!彼平郎系拇灼?,“要是喜酸,倒點醋味道更好?!?/p>
“好,多謝?!备绺缈蜌饣貞?。
杜春娘又熱情地送上小菜。
碗里的餛飩聞著很香,可燙得吃不進去。韞寧想,要是在寒冬臘月,吃上這么一碗熱騰騰的餛飩,定是舒坦極了,可惜現在是炎炎夏日。
韞寧一邊拿勺子攪動,等著餛飩放涼,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遭。兩個挑著貨物的漢子坐下來,熱得滿頭大汗,“來兩碗餛飩,老板快一些,我們著急。”
“好嘞!”杜春娘干脆應聲。
一個漢子望向街口排隊的冷淘攤,小聲嘀咕,“怎么人這么多?”
另一個漢子道:“算了,吃這個吧。”
餛飩上來了,兩個漢子對著碗里吹氣,匆匆扒拉幾口燙嘴的餛飩,等不及吃完便抹了把汗,丟下幾個銅板,挑起擔子快步離開了。
杜春娘正想送上小菜,人早已不見,桌上剩下大半碗的餛飩,她無奈嘆息,眺望那些食客絡繹不絕的冷淘攤和飲子鋪,眼神里滿是羨慕和焦慮。
這一幕,清晰地落入韞寧眼中。
杜春娘收拾好桌子,沒什么可忙活的,顯得有些無措。她扯出笑容朝兄妹倆問道:“味道怎么樣?湯頭鮮不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