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庭長是周自良去單位門口接來的。
聽湯彪說林朽已經快到了,才實打實踩了油門把人帶到。
約摸也有四十多歲了,在小縣城爬到正科級,是職稱和工作年限往起一比對,凡人便都心知肚明的。
他倒沒有人們刻板印象里大腹便便那樣,個字不算高,身材也中規中矩,白頭發稍顯多了些,可那一副無邊框眼鏡下的兩顆珠仁轉轉轉,轉的湯彪應付不來。
林朽白酒杯端起來,“是,李副庭長好記性,您經手過我的案子”,回應了那句‘這個小伙子有點眼熟’。
眼鏡往上一推,酒杯沒抬,他百分之一萬在思考,對應的是哪個案子。想到了個人后,看林朽的眼神都冷了三分。
林朽拉凳子往他身邊湊了下,“我現在出來了,給晨哥的ktv看場子。晨哥,楊栩晨,您知道的。”
李副庭長的戒備心依舊居高不下,掃著林朽,“昂,誰啊?”
湯彪有點懵,他沒想到林朽這邊直接報人名了,這誰來了不得以為是個鴻門宴啊,雖然他們不是想跟人攀關系,但上來就直奔主題人家完全可以抬屁股就走,到時候就被動了。
林朽嘖一聲,笑的假,但外人看不出來,“怎么他還有別的小名嗎?晨哥現在就是在南方上學,不然這頓飯肯定有他,您等我打個電話。”
李副庭長已經有要反身拿外套的動作了,湯彪見狀朝外喊了聲,“服務員上菜快點啊,怎么還斷筷呢?”
喊完他一只手搭在李副庭長肩膀上,“他家上菜是慢了點,但味道絕對沒的說,您嘗嘗這魚。”
他沒動筷子,“約我的人是你,我賣侯爽一個面子才來見你,你要是給我擺什么門檻,對你的案子可沒好處。”
侯爽是湯彪在里面結實的,算是黑白都沾點但運氣沒那么好的財主。結識這一人脈,也是林朽肯邁出翻案這一步的原因之一。
“您這說的哪的話,沒有門檻……”
湯彪的話沒說完呢,緊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林朽那邊不知道怎么搞的,真他媽跟楊栩晨視頻起來了,“晨哥,干嘛呢?”
視頻里楊栩晨躺在海景大陽臺的藤椅上晃呢,“沒啥事,你咋的?”
林朽揉揉眼睛,夾了口菜后邊說邊開始轉,轉停了,手機就擱在轉桌邊緣,“我這不是出來吃飯了,碰上李副庭了,打個招呼?”
“我跟他打雞毛……”鏡頭一轉,“呦,李叔。”
李副庭肉眼可見有了笑意,他要接過手機,林朽直接把手機立起來了,倆人都圈進視頻框里。
一道用酒精燒著的小鍋里汆著白肉,就停在李副庭跟前,熱氣立馬熏上他的眼鏡。
他只得把眼鏡摘了擦擦,再戴上想看清人,可汆白肉還騰著熱氣。對面純蹭飯來的周自良正在夾一筷子粉條,它不斷,桌沒法兒轉。
視頻那頭,“咋不說話呢,李叔?”
“誒,栩晨吶。”
“最近咋樣?工作,生活?”
湯彪腦子都不轉了,首先他不知道林朽跟楊栩晨這通視頻電話怎么打出來的,其次他聽著電話那頭的口吻哪像個小輩在說話啊?
然后,然后旁邊人就,“都挺好,你家人都好?”
“好,好著呢。”
周自良那邊一筷子粉條也就能拖到這兒,幫著把桌轉走了,然后林朽的手機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