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讀書,我會跟媽媽說。不用擔心,我沒有格外的要求,是你聽話的獎勵。”
“天星…好喜歡你啊…”
他便笑了,眼睛彎成一道滿足的弧線。
他的嘴唇生得飽滿而紅。
上面涂了一層透明的唇釉,水亮亮的。
我的指腹便在那片shi潤的柔軟上輕輕摩挲,確認它的存在,它的獨屬于我。
“延星,走吧。這里讓我想吐。”
“咦。天星,不舒服嗎?”
他微微警覺起來。
“沒事。只是,最近,這里不用來了。”
他沒再問,只是溫順地、緊密挨著我,一同向外走。
那頭巨大的、沉默的藍色鯨魚,連同它玻璃水箱里的整片虛假海洋,在我們身后,漸漸縮成一個憂郁的、渺小的標本。
水族館,游樂園。
所有我幼時伸著手,哭著鬧著,渴求媽媽能帶我來的地方,我和樸延星,已經來過太多次了。
多到我一聞見那混著爆米花甜膩和消毒水氣味的空氣,就能清晰地回憶起每一次的失望。
可我大概,還會再來。
每一次來,都是一次殘忍的招魂。
把那個站在人群中,攥著小拳頭,卻永遠等不到媽媽回頭看一眼的林天星,從記憶的墳墓里再挖出來一次,讓她看看,她當年求不得的東西,如今我多得快要厭煩了。
媽媽。
在你那里失落的每一分,我都要從別處,以百倍千倍的姿態(tài),反復地攫取回來,直到這份補償本身,也成了一種令人作嘔的刑罰。
媽媽。
你看,愛太虛無縹緲了。還是恨,更能讓我嘗到一點活著的、尖銳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