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完全松開了陳然,站起身,退后幾步,重新在茶桌旁坐下。
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瞬間消失。
他為自己斟了一杯已經涼掉的茶,然后抬頭看著依舊坐在榻上的陳然。
“你剛才說,同盟意味著信任。”
沉閔行緩緩開口,聲音恢復了之前的溫和,“你說得對。那么現在,我就向你展示我的信任。”
他從手邊那迭文件中抽出另一份,扔到了榻上,正好落在陳然的腳邊。
“這是沉柯私人賬戶近叁年的所有資金流向報告。”
沉閔行的聲音很平淡,卻像一顆投入深潭的巨石,“他名下有叁個離岸基金,一個風險投資公司,還有幾個通過別人代持的、見不得光的產業。這些,是他用來對抗我的‘小金庫’,也是他給你那十個億的來源。”
陳然的心臟猛地一縮。
她低頭看著腳邊那份文件,感覺它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沉閔行竟然把沉柯的老底,就這么輕描淡寫地,全部都交給了她。
“你不需要現在看。”
沉閔行似乎看穿了她的震驚,“你可以把它帶回去,慢慢研究。這里面,有他的軟肋,也有他的底牌。至于你怎么用這份‘信任’,是你自己的事。你可以用它來更好地幫助他,也可以用它,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
“您就不怕,我把這份東西直接交給沉柯,告訴他,您在算計他嗎?”
陳然抬起頭,聲音有些干澀。
“你不會。”
沉閔行篤定地搖了搖頭,“因為你是個聰明的生意人。生意人,從來不做沒有回報的買賣。你把這個給他,除了能換來他一時的感激,和對我更深的憎恨之外,你得不到任何實際的好處。但你如果留著它,它就會成為你手里最重要的一張牌,一張能讓你在這盤棋里,隨時改變游戲規則的牌。”
他看著陳然,墨綠色的眼眸里,是一種全然的、洞悉一切的平靜。
“好了,時間不早了。”
沉閔行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了那扇緊閉的格窗。
傍晚的風立刻涌了進來,吹散了室內的檀香,也帶來了城市傍晚特有的、混合著喧囂與暮色的氣息。
“沉柯應該快回來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記住,陳然——”
沉閔行回過頭,最后看了陳然一眼。
“棋已經開局了。我等著看,你下一步,會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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