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難尋,夢難評,但見長亭連短亭。
——山無憑,水無憑,萋萋芳草別王孫。
——云淡淡,柳青青,杜鵑聲聲不忍問。(1)
這是陳思思的《山一程,水一程》,很老的歌了,方之翠輕輕哼著,方青月沒有打斷她,兩個人枯坐了十多分鐘,方之翠站起身,拍了拍方青月的背,笑著說:“月姨,你想活著嗎?”
“想啊,”方青月回答。
方之翠蹲身,輕聲說:“那你幫我做件事吧,是你做過的事。”
她將一張字條遞到方青月手里,“我知道,你能看懂,睡一覺醒來之后,按照上面的去做。”
方青月展開字條,眸光微動,她似乎想說點什么,可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只會訥訥點頭,應答道:“好,我會去做的。”
“月姨,我走了。”方之翠轉(zhuǎn)身往自己的車邊走。
方青月慢了半拍,后知后覺問:“去哪兒啊?”
“回家啊。”方之翠擺擺手說:“好久沒見過喆姨了,回去看看她在做什么。”
可是實際上,方之翠開著車一路到了山腳下。
早上才剛剛來過,現(xiàn)在又來一趟,她還沒來得及到山頂,已經(jīng)有一尾尖尾腹揚起頭,從林間鉆了出來。
它的尾巴顫動著敲擊地面的落葉,帶著黃膜的眼睛同方之翠對視,細細吐著自己的信子。
它瞧著已經(jīng)很老了,歪了歪頭,沒有做出攻擊的舉動。
方之翠站在原地,從口袋里拿出幾張紙錢,燒給它。
“再等一陣吧,總要讓我有時間道個別。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尖尾腹仿佛聽明白了她的話,等紙錢在土地上燒盡,它游曳著轉(zhuǎn)進了叢林里,再不見身影。
方之翠這才轉(zhuǎn)身回到車上,這一次,是真的往喆姨家開去了。
喆姨不在家,大門卻是敞著的,方之翠走進大堂,玄女娘娘立在最中心,正俯視著她。
方之翠從旁邊抽了三根香,裊裊煙霧升起。
她跪在玄女娘娘面前,面上比任何時候都要虔誠。
人如果能活誰會想死呢?
可是如果最后還是只能活一個,那方淮曳活下來,也是不錯的。
方娟槐為她的姐姐,付出一生。
只想讓她活下來。
方之翠小時候聽著老娭毑的話,未嘗沒有死馬當作活馬醫(y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