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人的時候自由自在,
想去哪兒都行,可是她哪里都沒去。
今天實在是個好天氣,頭頂的陽光灑下來讓人舒服極了,
等方淮曳上了醫院大樓后,
她就開車往回趕。
路過她們好幾次停留的鄉道時,她在路旁停下了車,也沒做什么事,
就坐在田壟邊看稻子被風吹得翻來覆去。
不知過了多久,方青月來了。
她一身碎花涼衫,是村里的老太太們最愛的款式,
夏天穿起來透氣又涼快,
手里拿了把幾乎人手一把的竹編蒲扇。
這一次,
她的眼神很清明,沒有絲毫瘋瘋癲癲的樣子,她在方之翠身邊坐下,
遞給她一顆糖。
“翠伢,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做個夢,
夢見你死了?!?/p>
方之翠接過糖,低聲說:“我死了?怎么死的?你不清醒的時候,就一直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嗎?”
“不記得了,
就記得你死了,你走了很多路,都是死路。我不知道啊,
我瘋瘋癲癲的又不是一時半刻,每次我腦子不清醒的時候,
我這個清醒的意識就會一直做夢,什么夢都有,
夢醒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現實中又清醒過來了。”她掐了自己一把,嘶了一聲,“挺疼的,我確實清醒了,不是做夢?!?/p>
“我記得你小時候挺可愛的啊,就那么丁點兒大,抱著我的腿哭著說你活不了多久了,太難過了?!狈角嘣卤葎澚艘幌?,“那時候你才豆芽菜這么大哩,喆伢讓你別瞎說,在你腦袋后面打了一巴掌,還是我護著你的?,F在長大了怎么這么不討喜了?!?/p>
“誰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死,在日復一日的煎熬里,都很難變得討喜吧?!狈街浒涯菈K糖塞進嘴里,不知道方青月從哪里摸來的受潮糖,進了嘴口感生澀,粘牙,但甜得要命,方之翠沒吐出來,認真咀嚼了幾下把糖在嘴里凝成一團方便含著,“其實,上午樂群和我們上山的時候,我就知道,粵娭毑她們估計走到絕路了。不然劉群芳不會讓樂群去犧牲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