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穿著新衣,在雪地里追逐嬉鬧,家家戶戶門上貼著嶄新的桃符,祈求來年平安順遂。
德王府更是熱鬧非凡。府內處處懸掛著大紅燈籠,暖閣里地龍燒得正旺,驅散了嚴冬的寒意。張墨并未大肆鋪張,但也在府中設下豐盛的家宴。
墨江白夫婦、鐵橫等在云州的文武官員及其家眷應邀出席,歡聲笑語不絕于耳。
宴席設在后花園的暖閣中,四周琉璃窗隔絕了外面的寒冷,卻將院中梅花映雪的景致收入眼底。
桌上擺滿了北地特色的年節佳肴:肥美的燉羊肉、香氣撲鼻的鹿肉火鍋、各式精致的面點,當然少不了寓意吉祥的角子。眾人圍坐一堂,氣氛溫馨而融洽。
張墨與墨月坐在主位。
墨月今日穿著一身喜慶的緋紅色宮裝,外罩一件雪白的狐裘,更襯得人比花嬌。
她正微笑著與母親墨夫人低聲說著話,不時看向身旁的丈夫和兒女,眼中滿是幸福。
張墨則一身暗繡金紋的玄色常服,神色溫和,接受著臣屬們的敬酒。他懷中抱著小女兒張璇,小家伙被養得白白胖胖,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小張朔則一本正經地坐在父親下首,努力學著大人的模樣用餐,眼神卻總忍不住瞟向那碟晶瑩剔透的糖葫蘆。
看著眼前父母安康、妻兒在側、臣僚和睦的景象,張墨心中暖意融融。亂世之中,能守護住這一方天地,讓身邊的人安穩度日,或許這便是他征戰殺伐的意義所在。
宴至半酣,正是氣氛最熱烈之時。王府的老管家悄無聲息地走到張墨身邊,俯身低語了幾句。
張墨臉上的笑意未變,只是眼神微微一動。他從容地將小女兒交給乳母,又對墨月使了個眼色,然后笑著對眾人舉杯道:“諸位慢用,本王與王妃有些許俗務,去去便回。”
眾人不疑有他,紛紛起身恭送。
張墨與墨月一前一后,離開了喧鬧的暖閣,穿過幾條回廊,來到了僻靜的后院書房。書房內早已點亮了燈燭,炭盆燒得正旺,與外面的冰天雪地恍若兩個世界。
一名身著灰撲撲棉袍、仿佛普通樵夫打扮的男子,正垂手肅立在書房中央,見到張墨二人進來,立刻單膝跪地,聲音低沉而清晰:“屬下參見王爺、王妃。”
來人正是“睚眥”的成員。他的出現,意味著有極其重要且緊急的情報。
“起來說話。何事如此緊急?”張墨走到書案后坐下,神色恢復了平日的冷峻。墨月也在一旁坐下,面露關切。
“睚眥”成員站起身,從懷中取出一枚細小的竹管,雙手呈上:“京中急報。西域妖僧葛爾墩,已被皇帝封為國師。
半個月前,此人率三十名隨從,以‘為國祈福’為名,離開圣京,方向直指我云州。按其行程速度,約五至七日后抵達。”
張墨接過竹管,捏碎火漆,取出內里的紙條仔細觀看。墨月也湊近過來。
紙條上的內容更為詳細,不僅記錄了葛爾墩離京的時間和路線,還重點描述了“睚眥”所能探查到的此僧的詭異手段。
“……該僧深居簡出,然數次于宮內演示邪法,據窺探者零碎信息匯總,疑能操縱幽火、制造幻聽幻視、或以特定音律、藥物令人心智迷失,僵立昏聵。
隨行三十人,皆身形彪悍,目露精光,似皆習練邪功,絕非普通隨從,其此行目的不明,然必對王爺不利,萬望王爺、王妃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