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玄宗的弟子,為何會出現在這羅經山的絕地之中,還落得如此凄慘的下場?
鶴虞的目光掃過男子身旁,注意到了一架散落在地的玉琴。琴身已然斷裂數處,琴弦盡數繃斷,但玉石本身的質地和上面雕刻的九玄寶塔云紋卻依舊清晰可辨,尤其是琴尾處那個小小的、風流的月牙標記——
她的瞳孔驟然一縮。
寧銜月。
九玄宗那位曾經名動仙門、琴劍雙絕,更是以風流恣意、惹下情債無數而聞名的大弟子。
他怎么會在這里?
還變成了這副……破碎不堪的模樣?
前世記憶的碎片猛地刺入腦海:在她最后那段被追殺的狼狽歲月里,最后將她拘回玉京山的正是寧銜月!他帶著九玄宗的人,以友人身份將她騙出,最后以玉琴重創她,將她強行帶回來太一宗!
雖然過去多年,但鶴虞看到這架獨特的玉琴,發現當年受欺騙和遍布漫天的攻勢的畫面,在腦海中依然清晰可見。
鶴虞的臉色不自覺地沉了下來,周身氣息也冷了幾分。
一旁的蕭云寄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神色變化,又看了看那架破損的玉琴,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玩味。
他用手肘輕輕碰了碰鶴虞,壓低聲音,語氣里是慣有的調侃:“喲,又遇見熟人了?嘖嘖,小師妹你這……情債范圍有點廣啊,前有一個妖王、后有一個陸硯修,現在還冒出來九玄宗這塊硬骨頭?”
鶴虞正在回憶殺局片段,心情惡劣,聞言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反唇相譏:“論風流債,誰比得上二師兄您老人家?需要我提醒一下,上次煙雨樓的秦姑娘是怎么提著劍從南域一路追到我們玉涌宮大門口,哭訴某負心漢‘一夜溫情后杳無音信’的嗎?”
蕭云寄:“……”
他摸了摸鼻子,悻悻道,“陳年舊事,提它作甚……”
“至于這位,”鶴虞瞥了一眼昏迷的寧銜月,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嘲,“人家可是九玄宗的頭牌,萬花叢中過的人物。等他醒了,二師兄你倒是可以跟他好好交流一下,‘如何沾花惹草但片葉不沾身’的心得。”
說著,她懶得再理會蕭云寄擠眉弄眼的怪相,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玉瓶,看也不看就丟了過去。
“上好的凝神丹,趕緊給他喂下去,別真死在這兒了。九玄宗的人死在這,麻煩更大。”
蕭云寄手忙腳亂地接住玉瓶,嘟囔著“浪費好藥”,但還是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掰開寧銜月的嘴,將丹藥塞了進去,又運起一絲靈力助其化開藥力。
丹藥不愧是精品,不過片刻,寧銜月喉嚨里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呻吟,覆眼的白布下,眼睫似乎顫動了幾下。
不知道過去多久,寧銜月才感覺到自己有了力氣。
眼前依舊是一片灰暗模糊,但仔細看,能察覺正有人在他眼前來回晃手。
他極其艱難地、緩慢地抬起一只手,似乎想觸碰什么,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舊風箱:
“……誰……?是……誰在那兒……?”
他的聲音微弱,卻帶著一絲警惕和不易察覺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