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筆在宣紙上勾勒出最后一筆,被擱置在青玉筆架上。
墨香在空氣中淡淡散開,與室內的熏香交織在一起。
“畫好了?”
祁無咎的聲音從鶴虞身后傳來。
鶴虞沒有回頭,卻能感覺到他的逐步靠近。祁無咎的腳步很輕,卻無法讓鶴虞忽視他的存在感。走到她身后,男人俯下身來,寬大的衣袖輕輕擦過她的臂膀,溫熱的體溫透過衣料傳遞過來。
見鶴虞并沒有像從前那般避開,祁無咎才大著膽子,伸手小心翼翼地環住她的肩膀,將人攬入懷中。他的下巴輕輕擱在鶴虞頸窩時,鶴虞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呼吸的溫熱。
分明是高大的人,此刻卻一副小鳥依人的做派。
“怎么了?”鶴虞偏過頭,兩人的呼吸頓時糾纏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若有似無的曖昧。
“你變了,”祁無咎的聲音低沉得幾乎耳語,“之前你總是對我退避三舍,可剛剛……”
他語意未盡,但鶴虞已經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我只是突然相通了,”鶴虞輕輕將他推開,轉身與他面對面。她再次伸手握住了祁無咎的手,指尖劃過祁無咎掌心時,他微微一顫。
“祁無咎,前世的我一心只有得道飛升,所以很多時候都忽略了身邊人的情感。你沒有離開,反而在我重活一世依舊選擇了站在我身邊。其實,我很感激你……”
“你對我的感情,這些天來我并非感覺不到,只是我目前還是沒有辦法全身心地反饋你,所以我很矛盾。”鶴虞情感真摯,句句發自肺腑,“這些年來,我時常夢到當年玉京山上的事,每一次我都是獨自面對。可當我在幻境中看到你出現時,我知道,我終于不是一個人了。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對你并非只有感激……因為我對你動心了。”
最后幾個字還未落下,祁無咎便已將人緊緊擁入懷中。
他的手臂環得很緊,仿佛要將鶴虞揉進骨血里。他感受著鶴虞在懷中的溫度,只覺得一顆心被燙得滾熱。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只要樸素的語句,就可以讓他神魂跌倒至此。
“那些話本你是不是也看過了?”
祁無咎突然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
鶴虞面帶疑惑,想將臉抬起去看祁無咎的表情,卻被男人一把按了回去。
“別看了,我現在這個樣子怪丟人的。”祁無咎的聲音悶悶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堂堂一界妖王,竟然被愛人的一句話就弄得面紅耳赤,活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
但鶴虞也確實是他平生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心動。
祁無咎不說還好,一說反倒是勾起了鶴虞的好奇心。她掙扎兩下,很輕松地就掙開了祁無咎的桎梏,抬眸便不自覺地瞪大了雙眼。
祁無咎生的是極為好看的。只是平時大家都被他身為妖王的威壓和他面無表情的嚴肅,而不敢直視他的臉。唯有此刻,也僅有鶴虞,才能如此細細地端詳他的容貌。
祁無咎骨相極佳,棱角分明的臉上,一雙眼睛如同辰星,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更顯得深情。與高大的外表不符,他皮膚白皙,此時卻因為羞澀,眼下一片緋紅,眼神躲閃間目光卻始終望向她。
鶴虞忍不住抬起手,指尖摸上了那片羞紅。指腹下的肌膚細膩溫熱,她緩緩地摩挲著。
在她準備將贊美的話說出口時,祁無咎已經因為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渾身像是過電般,為了避免事態走向失控,他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