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宴寧看了眼梁靖還想說什么,安王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適可而止。
蕭宴寧望著安王緩緩抿起嘴,眼角也跟著垂了下來。蕭宴寧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耷拉下來時給人一種很沮喪之感,他的嘴唇很薄,抿起時嘴角微垂,整個就是一副很不高興卻又不自覺帶了些許委屈的樣子。
安王從小一看到蕭宴寧這副表情就恨不得把自己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給掏出來,沒辦法,蕭宴寧這可憐兮兮的模樣連皇帝都扛不住更不用說他了。
只是現在情況不同,為了梁靖的前程,安王硬生生得挺住了,他硬邦邦地說道:“既然梁千總認罰,那就行刑吧。”
說罷這話,安王看了看梁靖受傷的胸膛,又看了看蕭宴寧,眼中帶了幾許警告,梁靖身上還有傷,早點打完早點回去養傷。
蕭宴寧這才慢吞吞地哦了聲。
梁靖至始至終都在低著頭,聽到蕭宴寧的聲音他的胳膊微微顫抖了下,他的雙手緊緊握了握,不過還是沒有抬頭。
行刑時,安王原本想讓蕭宴寧先避開,畢竟畫面有些血腥,他怕蕭晏寧受不了。
蕭宴寧則道:“我看著。”
安王有些不忍心,副將杜言等人撇開眼,心道安王一介殺神,對福王竟然這么寵溺。聽聽福王剛才那些話,安王這不忍心的表情怎么好意思出現在臉上的。
軍棍落下,蕭宴寧立刻看向硯喜,硯喜不動聲色地朝他點了點頭。宮里太監宮女犯錯,也有被杖責的時候,這自古以來打人有打人的手法。
有時被責罰之人明明被打的血肉模糊,但頂多是皮肉受傷根本不會傷到筋骨,養上幾日也就好了,然而有時血肉模糊之下也是筋骨斷裂,一輩子說不定就廢了。
蕭宴寧沒有親自動過手,但他知道有這么一回事。為了怕自己判斷失誤,他還特意求助了下硯喜。
好在這軍營和皇宮一樣,行刑時都有技巧。
可就算知道梁靖不會有事,蕭宴寧心里還是有點擔心,皮肉傷也是傷,萬一傷口感染了怎么辦。
軍棍一棍一棍落下,除了偶爾從嘴里泄露出去的悶哼呻吟時,其余時間梁靖都在忍著。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說三十杖刑完。
“送回去,找軍醫。”安王沉聲道。
蕭宴寧朝硯喜看了一眼,硯喜忙上前同其他將士一起小心地扶起梁靖。
被送回營帳時,梁靖朝蕭宴寧看了一眼,蕭宴寧站在那里沒有動也沒看他,梁靖咬了咬嘴唇。
硯喜在一旁痛心疾首地小聲嘀咕:“梁小公子您慢一點,別扯著傷口了。小公子這手腕上怎么也有傷,當年王爺和奴才送小公子入軍營的時候,小公子才剛滿十四,這幾年小公子怎么總是報喜不報憂。王爺從小和小公子一起長大,一直很擔心小公子,如今看到小公子身上這么多傷該多心疼。”
說是小聲可在場的人都聽到了,硯喜那聲音里含著難過伴著心疼,可謂是令聞著心酸。
眾人一個恍惚,乍然想到梁靖當年剛入軍營時也不過是一個稚氣的少年。
營中本就有很多都是梁紹一手帶出來的將士,此時想到梁靖的身世,想到他背后空無一人,再看著他因剛受過刑罰而瘸著腿走路的姿勢,心下頓時浮起莫名的滋味。
如果父兄在,梁靖今天就不會在這里,更不會受到懲罰。
“硯喜,閉嘴。”蕭宴寧冷聲道。
胡說八道,他什么時候心疼了,梁靖受傷也是他自己選得路,誰也替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