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徹執上前一步,繼續道:
“難道殿下還看不明白嗎?謝士津此舉,無論是為了什么,是不是為了東宮,有沒有您的授意,他都已經將東宮拖入深淵?!?/p>
是啊,謝士津自以為是讓顧較加害云袖,惹出這等是非。至于謝妧迎……
她不過是謝士津趁自己當時要保全孔從良而借機攀附,強塞進入東宮為良媛的倒貼貨。
二人之間,何談感情?
“殿下,此等最該快刀斬亂麻的時候,若您顧及太多,瞻前顧后,對您、對東宮都是沒有好處的。”
見燕徹執沉吟不語,明顯是開始猶豫或思考勝算有多少,趙明成立刻乘勝追擊。
“謝士津是決獄司首輔,但決獄司這么多年來,雖名義上不得參與朝政,但實際所謂大家心知肚明,陛下只是不愿戳破,以免適得其反罷了——從他主動介入孔從良一事就看得出他并不陌生玩弄權術?!?/p>
燕徹執抬起頭,從沉思中回過神,目光中的幾分躊躇猶豫逐漸被堅定所覆蓋。
“恐怕,不止是與謝士津和決獄司割席這么簡單——既然快刀斬亂麻,那就斷個徹底,免得麗昭儀小產之事與東宮牽連絲毫?!毖鄰貓痰?。
此話雖狠毒,但他很快蹙起了眉頭:“只是良媛……難不成也得休妻?”
趙明成心中懸著的巨石落地。
燕徹執既然已經做出了最符合當下同盟、包括他自己利益的選擇,那么接下來的路,雖崎嶇,但也不再是毫無勝算。
趙明成開口,沉穩而清晰的聲音再度響起:“殿下,敵不動,我們便不動。不必急于一時,去陛下面前申訴此事到底是不是您的手筆。我們只要在翊坤宮出手前,做好該做的?!?/p>
燕徹執望著趙明成,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壯士斷腕,主動舍棄謝士津,便是向陛下表明心跡:您是大燕的儲君,心中是江山社稷,是父權君威,您的一切不過服務于前二者罷了。謝士津是您的門僚不錯,但不妨礙您絕不徇私,不妨礙您大異滅‘親’、嚴懲奸佞,為夭折的皇弟討回公道——此乃大忠、大義、大孝!”
平心而論,這一切的一切,到底能不能消除燕寒對兒子的猜忌、忌憚?
不一定。
燕寒生性多疑,與燕徹執的間隙早已種下,豈是他割袍斷義一舉就能彌補的?
但趙明成肯定,就算燕寒心中依舊狐疑,但只要情理上、律法上、面子上,燕徹執能做得讓文武百官都挑不出問題、讓燕寒找不出茬子,就憑燕徹執目前仍是皇室唯一皇子的“面子”上,他也只能叫云袖把委屈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如此一來,殿下非但可以洗脫在麗昭儀事中的嫌疑,更能贏得朝野清譽。為陛下肅清朝野,自己也卸下了最大的報復。”
趙明成頓了頓,開始回答關于燕徹執擔憂的問題。
“至于良媛……您不必休妻。一來不趕盡殺絕,此次事情過后能否東山再起是他謝士津的本事,但若他真的起來了,念著還在東宮的良媛,也不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要與東宮魚死網破。”
“二來,也給自己留個就事論事的好名聲。良媛父親有罪,但不遷怒到身上,依舊按律奉養,也顯得您心胸有容乃大?!?/p>
“再者,就算要讓良媛離開,也只能等她自己‘和離’,絕不能是您‘休妻’……”
趙明成話未說完,但意思已經足夠明了。
翊坤宮德妃若想借此機會打擊東宮,怕是要落空了,但能看見燕徹執端碗求生的魄力,那么也不算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