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韓旭去北京的日子只剩三天時,他幾乎找遍了所有能找到江婷的地方——她的宿舍、實習(xí)的中學(xué)、甚至他們以前常去的奶茶店,可她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電話不接,微信不回。她的室友說,她搬回家里住了,走的時侯帶走了所有東西,包括那盆她養(yǎng)了兩年的多肉,還有他送的那個小熊鑰匙扣。
六月十三號那天,韓旭拖著行李箱站在機場的入口,心里還抱著最后一絲希望。他給江婷發(fā)了最后一條微信:“我在機場,十點的飛機去紐約。如果你想來,我等你到九點五十。”發(fā)完消息,他把手機揣進兜里,靠在行李箱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有抱著孩子的夫妻,有背著書包的學(xué)生,還有互相挽著的情侶,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期待,只有他,記心都是慌亂和不甘。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機場大廳的廣播里重復(fù)著檢票通知,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卻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韓旭看著手機屏幕,從亮到暗,再到自動鎖屏,倒映出他通紅的眼睛。他想起以前每次送江婷回家,她都會在火車站的門口跟他揮手,說“路上小心”,還會偷偷塞一顆糖給他,說“甜的,吃了心情好”。可現(xiàn)在,她卻連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見。
九點四十九分,他終于死心了,轉(zhuǎn)身準備去檢票口。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粗重的喘息,他猛地回頭,看見江婷氣喘吁吁地站在不遠處,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有些亂,手里拿著一個牛皮紙信風(fēng),額頭上全是汗。
“你怎么來了?”他的聲音發(fā)啞,幾步?jīng)_過去,想把她抱進懷里,卻被她輕輕推開了。她的手心全是汗,身上帶著跑過來的熱氣,還有淡淡的梔子花香——她噴了他去年送的那瓶香水,說是“畢業(yè)禮物”,她一直舍不得用。“我來給你送東西,”她把信封遞給他,眼睛不敢看他,視線落在他的行李箱上,“里面是你落在我那兒的筆記,還有……還有這個。”
韓旭打開信封,里面除了他的專業(yè)筆記,還有那串他送的紅繩——繩子被剪斷了,斷口處還留著粗糙的毛邊,像是用剪刀硬生生剪斷的。他的心像被狠狠揪住,疼得喘不過氣。“婷婷,”他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很涼,比平時涼很多,“我們別分手好不好?我可以等你,等我讀完研就回來,我把耶魯?shù)膐ffer延期,我們先訂婚,好不好?我知道錯了,我不該瞞著你,不該把你排除在我的未來之外,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江婷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她用力掙開他的手,后退了一步,肩膀微微顫抖。“韓旭,別再自欺欺人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很堅定,“你屬于更廣闊的世界,你的未來里有耶魯,有華爾街,有我不懂的學(xué)術(shù)和理想,而我只想留在這兒,當一個普通的老師,教孩子們讀書寫字,過安穩(wěn)的日子。我們就像兩條平行線,就算現(xiàn)在交疊在一起,早晚也會分開。”她頓了頓,伸手擦了擦眼淚,“祝你前程似錦,韓旭。”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走,沒有回頭。韓旭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她的步伐很快,像是在逃,又像是在告別。他手里攥著那串斷了的紅繩,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砸在紅繩上,把粗糙的斷口打濕了。
機場大廳的廣播里響起了最后一次檢票通知:“前往紐約的g123次航班即將停止檢票,請未檢票的旅客盡快到檢票口檢票。”韓旭深吸一口氣,擦了擦眼淚,把紅繩放進貼身的口袋里,拖著行李箱走向檢票口。他沒有回頭,他怕一回頭,就再也走不了了。
飛機起飛的時侯,韓旭趴在窗戶上往外看,看見江婷站在機場的角落里,背對著他,肩膀微微顫抖。她的手里拿著一個東西,是那個小熊鑰匙扣,她把它舉起來,對著飛機的方向,像是在揮手,又像是在告別。他想喊她的名字,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飛機漸漸飛起,把那個熟悉的身影遠遠甩在后面,也把他們的青春甩在了身后。
江婷站在機場里,直到飛機的影子徹底消失在視線里,才蹲下身,抱著膝蓋哭出聲。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韓旭發(fā)來的消息:“紅繩我會留著,等我回來。”她看著那條消息,手指懸在屏幕上方,停留了很久,最后還是把對話框刪了。她站起身,把小熊鑰匙扣放進包里,轉(zhuǎn)身走出了機場。
外面的陽光很刺眼,六月的風(fēng)依舊帶著梔子花的甜香,路邊的小販在叫賣西瓜,聲音洪亮。江婷沿著馬路慢慢走,路過他們以前常去的奶茶店,店員問她“還是老樣子嗎?珍珠奶茶三分糖少冰”,她搖了搖頭,說“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