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在官道上又行進了小半日。日頭西斜,王老爺在車廂里坐得久了,腰酸背痛,再加上中午喝了些茶水,此刻只覺得小腹鼓脹。
“停車!停車!”
王老爺拍打著車廂板。
牛車應聲停下。王老爺爬下車,嘴里嘟囔著:“憋死老子了!”
他環顧四周,見路邊不遠處的草叢還算茂密隱蔽,便搖搖晃晃地走了過去,準備找個地方解決內急。
他走到草叢深處,解開腰帶,正準備釋放。目光隨意一掃,赫然發現腳邊不遠處的枯草叢里,半掩著一個骷髏頭!
王老爺非但沒被嚇到,反而覺得有點新奇。他平日里驕橫慣了,又喝了些酒,此刻酒勁上頭,一個念頭涌了上來。他嘿嘿一笑,調整了一下方向,對著那骷髏頭就釋放起來,嘴里還調侃道:“怎么樣?好不好喝呀?老子賞你的,管夠!哈哈哈!”
溫熱的水流沖刷在骷髏頭上,發出“滋滋”的聲響。王老爺正撒得痛快。
突然!
那原本側躺著的骷髏頭,毫無征兆地、猛地一轉!
空洞的眼窩瞬間正對著王老爺的臉!
那兩排牙齒猛地張開,上下開合,發出一個清晰無比的聲音:
“好喝!好喝呀!!!”
“媽呀!!!”
王老爺的笑聲瞬間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哀嚎!他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頭頂!根本顧不上提褲子,就手腳并用地朝著車隊的方向狂奔!
“鬼啊!有鬼啊!!救命啊!!!”
他連滾帶爬地沖到車隊旁,一屁股癱坐在地上,褲襠濕了一大片,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鬼…鬼…有鬼……”
婁真人和許觀等人早已被這突如其來的慘叫驚動。婁真人從牛車上輕盈地躍下,快步走到驚魂未定的王老爺面前,聲音沉穩:“王施主,發生了何事?”
王老爺看到婁真人,如通抓住了救命稻草,涕淚交流地抱住婁真人的腿,語無倫次地哭訴:“道長!有鬼!一個…一個骷髏頭!它…它對著我說話!它說…它說好喝!道長救命啊!!”隨后便向婁真人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婁真人眉頭緊皺,眼神中帶著一絲責備:“王施主,鬼神之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如此輕慢戲弄,它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王老爺一聽,更是嚇得魂飛魄散,抱著婁真人的腿嚎啕大哭:“道長!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您救救我!您一定要救我啊!”他一邊哭嚎,一邊手忙腳亂地從懷里掏出幾錠銀子,不由分說地就往婁真人手里塞,“道長!你要多少錢都行!救救我!別讓那鬼害我啊!”
婁真人嘆了口氣,神色稍緩:“無量天尊。貧道并非貪戀錢財之人。但既然遇上了,又豈能袖手旁觀?你放心,有貧道在此,必不會讓那鬼物害你性命便是。”
聽到婁真人的保證,王老爺才稍稍平復了一些,但依舊心有余悸,死活不肯再回自已的車廂了。他拉著婁真人的袖子,哀求道:“道長!您跟我坐一輛車吧!我…我害怕!”
婁真人卻搖了搖頭:“貧道閑散慣了,坐于車廂之內反覺氣悶。還是外面視野開闊。”
說罷,他徑自坐回了第一輛牛車的貨物堆上。
王老爺見狀,哪里還敢獨自待著?也顧不上什么老爺身份和濕透的褲子散發出的異味,趕緊手腳并用地爬上了那輛堆記麻袋的牛車,緊緊挨著婁真人坐了下來,仿佛這樣才有一絲安全感。
車隊繼續前行。天色徹底暗了下來。終于,前方出現了幾點搖曳的燈火,驛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