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修)
陳路周折回去的時候,房門關(guān)著,他沒房卡,于是,在走廊的墻上默默地靠了會兒。然后掏出手機給朱仰起打了個電話,當(dāng)時其實他有點輕飄飄的,總有一種落不著實處的感覺,直到等他欠了吧唧的炫耀完,對面急赤白臉的咒罵聲才讓他的心稍微沾了邊兒,笑著說:“要不你再罵兩句?”
朱仰起一口精妙絕倫的國粹脫口就來,“草你妹啊,xxx,要不是我你他媽能泡到徐梔?趕緊把打車費給我報了,我他媽這會兒還賭在路上,我還以為你多搶手呢,追個人還要老子出手幫你,廢物。”
手機里聲音簡直勢如破竹,如巨石炸裂,震得人耳窩子嗡嗡。陳路周下意識把手機往外拉了一下,側(cè)了側(cè)腦袋,笑了下,“行,賬單給我,掛了。”
剛把手機揣回兜里,房間門“嘀嗒”輕輕轉(zhuǎn)了下,陳路周聽見聲音下意識回頭,徐梔正巧就把門打開了,掛著一頭濕淋淋的頭發(fā),衣服已經(jīng)穿回去了,站在燈光昏弱的房間門口,身影被襯得高挑修長,眼神也亮得剛被水浸過似的,澄凈地看著他,“朱仰起又敲詐你?”
陳路周進門就用腳把門勾上,后背抵上門板,一只腳也曲著膝蓋踩著,懶散靠著,然后就低頭看著她,在細微的光末里,不動聲色的打量她,那眼神里,好像藏著一場江南要落不落的細雨,瞧著是晴空萬里,可云角處總壓著幾片沉沉的烏云,總讓人不乏有些心有余悸。
奇怪,距離剛才也才過去半小時而已,該冷卻得早已冷卻,可兩人瞧彼此的眼神里,始終帶著一絲未盡興的濕潮氣,陳路周若有所思地將后腦勺抵上門背后,雙手環(huán)在胸前,眼神低睨著她,吊兒郎當(dāng)又格外意味深長,“我媽沒給你錢,你是不是挺失望的?”
徐梔手上還拿著毛巾,在擦頭發(fā),“算不上失望,就是覺得,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我都想好怎么說了呢。”
“怎么說?”他問。
她故意掰著指頭說:“我懷了陳路周的孩子,我打算把他生下來,贍養(yǎng)費加上各種精神損失費吧,您給這么點肯定是不行的,多少再加點,以后孩子長大了,我要有剩的,再退給您。”
陳路周知道她在開玩笑,低頭笑了下,自然而然地抽過她手上的毛巾,伸手給人扯過來,徐梔以為他要幫她擦頭發(fā)就乖乖站著,結(jié)果,就看著他靠在門框上,無動于衷地看著她,然后一言不發(fā)地將毛巾擰做一股繩,那眼神里有種嚴刑拷打的深意,徐梔頓覺不對,轉(zhuǎn)身要跑,陳路周眼疾手快地把人勾回來,然后也沒顧上使毛巾,給人扣在懷里,陳路周從后背抱著她,一手勾著她的腰,一手去勾她的臉,腦袋側(cè)在她的耳邊,皮笑肉不笑地掐著她的兩頰咬牙說:“就喜歡玩我是吧?你倒是能忍,因為我媽一句話,三個月不給我打一個電話,真想過我嗎?”
被他這么抱著,整個人都燒得慌,心跳有點不受控制,徐梔耳蝸發(fā)燙,她忍不住躲了下,“你老掐我臉干嘛啊,而且,你要真想我,也就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你說我菜,我還敢打?”陳路周頭抵在她肩上,手還在掐她的臉,給人掰過來,看著自己說,“那為什么剛剛不說,非要等現(xiàn)在說?”
徐梔嘴撅著,被他捏的,眼神低垂看著那張臉,除了清心寡欲還是清心寡欲,眉峰像冷冰冰的劍鞘,眼皮輕抬著,“我要說完了,你肯定不會跟我做了。”
陳路周對她的答案不置可否,慢慢地抬起頭,靠回去,仍是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半晌。最后直白又冷冷地問了句——
“你是不是第一次見到我就想上我?”
“我要說不是,你可能也不信,但真不是。第一次見你那天下午,我比較想認識你媽,其實當(dāng)時抱著一種你媽可能是我媽的想法,對你的感覺更多只是親切。怎么可能會對親切的大哥哥產(chǎn)生這種想法呢。對吧,我當(dāng)時很尊敬你的。”口氣相當(dāng)誠懇,她從來都擅長敷衍的話誠懇說。
陳路周無語地看著她,尋思著哦了聲,黑黢黢的眼仁看著不近人情卻頗有撩云撥雨的意思,然后順著她的話饒有興趣地往下扯:“那是什么時候?qū)ΑH切的大哥哥’產(chǎn)生這種不尊敬的想法?”
徐梔拿過他手上的毛巾,擦了擦,想了半天,如實說:“錄節(jié)目之后。”
陳路周懶散地靠在門上,抱著胳膊,耐著性子靜靜地看她,等下文。
在那之前,徐梔的想法還是很單純,碰見這么一個人,泡他或者被他泡,結(jié)果無非都是那兩個。兩人之間頂多也就是曖昧,然而放煙火的時候,徐梔要親他,陳路周躲了,徐梔也知道他估計不會跟她做太出格的事情。
陳路周的冷淡克制,她早就領(lǐng)教過了,包括那晚,他們班女生跟他想靠近又不敢靠近,也知道這人平時跟女生應(yīng)該挺保持距離的,可偏就這種分寸感,挺撓人的。
那天晚上,徐梔沒忍住好奇,就回去搜了他的名字,才發(fā)現(xiàn),陳路周這個名字早就被人搜了幾萬次,而且檢索出來的相關(guān)信息很多,各種貼吧論壇上都會有人提到他的名字——
「我問了市一中的陳路周,這題就只能代入法,微積分中值定理不能用,如果用了導(dǎo)函數(shù),就得先證明這個函數(shù)的存在,等于預(yù)設(shè)這個題干已經(jīng)成立,他說不行。」【競賽吧】
「在競賽考場碰見市一中的陳路周了,他真的好帥,就坐我后面,我們班男生還過去搭訕了,一幫人圍著他問題目,他脾氣挺好的,因為那道題我們班糾結(jié)很久了,來一個問一個,他講了三遍,最后直接跟一個男生加了微信,拉了個群,就把解法發(fā)在群里了。我們班好幾個女生都悄悄混進群里了,不過都不敢私加他,他好像很少加別學(xué)校的女生,不過我們還是聊了兩句,他眼神真的好干凈,看誰都正兒八經(jīng)的,沒有多余的打量。我們問他市一中的競賽班是不是學(xué)微積分了,他笑笑說沒有,蔣老師不建議他們這么卷。」【附中吧】
底下樓蓋了百來層:「哈哈,路草是看女生在不好意思說吧。蔣老師的原話可不是這么說的,老蔣說的是,我不建議你們高中就壯陽。我們當(dāng)時那個競賽班都是男生,老蔣說話很直接的。」
「路草這分寸感真是無人能敵。」有人回復(fù)。
……
然而,緊跟著,徐梔就刷到一條詞條,陳路周說谷妍胸大,其實挺震撼的,但說到底,陳路周分寸感再好,也是男生,怎么可能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可他對自己總是發(fā)乎情止于禮,冷冷淡淡的。
所以她總是想在身體上去占領(lǐng)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