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這御狀告得好啊!”皇帝瞧著那跪著的女娃娃,打心底覺得實在有趣。昨夜宮人回報承恩侯世子將謝姝背回去時,他還打量這兩家怕是早有勾結。
沒成想,是有仇啊!
真真是有趣。
連著三聲“好”,讓跪在階下的寧容笙心驚膽戰,他一時猜不出帝王的心思。按理說,皇帝在朝中是一直將鎮遠將軍府看作眼中釘,畢竟誰也不愿意旁人功高蓋主。
若能借此契機,一舉削弱鎮遠將軍府的勢力,皇帝應當是最開心的那位。
可現下的狀態,寧容笙遲疑不決,只怕皇帝另有謀算,那他們就慘了!
“民女斗膽,望請陛下,為民女討個公道。”謝姝字字句句都只要一個公道而已,這個要求并不過分。
懂得見好就收,是個知曉分寸的人。繡著龍紋的袖袍一揮,皇帝揚起了胳膊,捋著胡須,緩緩問道:“你們,可有話辯駁?”
原本李氏被捂著口鼻,難以言語,但此刻她唯恐皇帝聽信了謝姝所言,哪怕忍著痛也要拉扯著寧容笙的胳膊。
寧容笙當然猜到了他母親的想法,本來他害怕李氏再一次得罪皇帝。但轉念一想,他更怕謝姝所言,在皇帝面前壞了他的聲名,可他又不敢輕易開口,因此就順勢一松,給了李氏開口的機會。
“陛下!是謝姝她自甘下賤,故意勾引我兒。我家笙兒,是無辜的啊!陛下明鑒,明鑒啊!”李氏尋了空隙,連滾帶爬地哭到了皇帝面前。
聲音雖喊得大,但是被打腫的臉頰高高鼓起,說話間都是支支吾吾的語調,讓人聽不清楚。
就在皇帝微微皺眉之時,寧容笙趕忙跪伏在前,恭恭敬敬地解釋著:“陛下,我母親所言雖有偏駁,但都是愛子心切,才一時言重了。”
“昨夜,我只是念著往日舊情,將暈厥的謝三姑娘送回了鎮遠將軍府。若我真做出了那般下作的事情,那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謝姝剛才可對天起誓,寧容笙他當然也可以,更何況他本就沒有對謝姝做什么,發誓又如何?
“那寧世子身上的傷,如何解釋?”周循禮的視線落在了寧容笙的衣襟處,這一路的車馬顛簸,加上跪在大殿內已有一炷香的時間,那剛剛包扎的傷口經受不住折騰,已重新裂開了。
淡淡的紅色從里內滲了出來,在潔白的外衣上尤為明顯。
寧容笙低頭一看,頓時心思百轉,一個靈光乍現,他低垂下頭顱,滿是悲憤地回道:“這傷,這傷,原是謝三姑娘勾引我不成,就惱羞成怒,一時氣急,刺傷了我!我……我本不想提的。”
呵呵,又是剛才那一番誣陷的話術。
謝姝不羞不惱,靜靜地聽著寧容笙做戲。
“哦?”皇帝那一聲:“你們既然各有說法,那可有證據?”
“臣入宮前,已經派人去鎮遠將軍府內查探了。”周循禮立刻答道,他是京兆府尹,有人報了案,那他就要查個清楚明白,自然不能錯過案發現場了。
話音剛落,門外傳話的小太監低著頭,碎步走了進來,而后跪在大殿十步之內的距離,稟告道:“京兆府衛尉林升求見。”
“讓他進來吧。”御前太監安公公得了皇帝的示意,浮塵一甩,召請林升入殿。
林升是寧容笙一手提拔上來的人,做事干凈利落,擅長從細微之處發現線索,曾在三天內就破了西邊鹽商暴斃這一密室懸案。
“林衛尉,可有發現?”周循禮問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