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她水汽氤氳中依舊倔強不屈的臉龐,那抹因沐浴而生的紅暈還未完全褪盡,眼神卻已如此澄澈堅定,像一株在暴風雪中傲然挺立,寧折不彎的梅花。
兩人目光在空中激烈地碰撞交鋒,無聲的對峙在氤氳的水汽中彌漫開來。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實質,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或許這是婦人之仁,但我覺得值得?!?/p>
蕭玹的目光落在了傅流螢那上清澈明亮的眸子里。
他漆黑深邃的眼底閃過了一抹暗芒。
“何必臟了自己的手?”蕭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帶著掌控生死的漠然。
“傅二公子不是自詡風流倜儻,喜好流連風月場,又自認精明過人,擅長鉆營么?”
蕭玹的聲音很冷,“只需略施小計,讓他染上賭癮,再找幾個手段高明,深諳此道的朋友,陪他好好玩玩?!?/p>
“賭桌之上,紅眼之時,人的貪欲會被無限放大,理智會徹底湮滅。等他欠下傾家蕩產,足以壓垮整個傅家的賭債,你那點芳華記的生意,在他眼中自然不值一提,甚至會成為他急于脫手換取賭資的籌碼?!?/p>
“至于他苦心經營多年的玉容齋鋪面,作坊,乃至那些所謂的秘方正好,拿來抵債。一箭雙雕,干凈利落,不留后患?!?/p>
傅流螢暗暗心驚,垂下了眸子。
雖然她看不到蕭玹的眼神,但是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如炬,緊盯著她。
她被他極具穿透力和壓迫感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尤其是此刻近乎半裸,處于絕對弱勢的情形下。
傅流螢裹緊了胸前的浴巾,努力維持著最后的平靜無波,“流螢受教了。若無他事,還請督主移步?!?/p>
“怎么?”蕭玹的目光若無其事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頓了頓,“我要更衣了。”
蕭玹聞言,非但沒有如她所愿地退開,反而微微挑眉,那冰冷的視線更加放肆地在她裸露的、沾著晶瑩水珠的肩頸線條和緊裹浴巾下呼之欲出的飽滿曲線上流連,眼神帶著一種赤裸裸的審視和一絲惡劣的嘲弄玩味。
“怎么?傅大小姐還害羞了?”他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種奇異的,仿佛砂紙磨過的磁性,在這曖昧的水汽中顯得格外危險。
“你我婚約已定,名分早定,況且,你我坦誠相見也不是第一次了,還是說”
他刻意拖長了語調,目光掃過她緊攥浴巾,因為羞憤而微微發顫的手指。
“蕭玹!”傅流螢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
她猛地從水中站起上半身,帶起一片嘩啦啦的水花,水珠順著她光滑的肌膚滾滾而落,胸前浴巾堪堪裹住要害,露出大片雪白細膩的背部肌膚和纖細柔韌的腰肢。
“請你自重!立刻!馬上!給我出去!”
看著她終于卸下那層沉靜從容的偽裝,露出羞憤交加,恨不得將他撕碎的真實反應,蕭玹眼底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近乎滿意的情緒,快得轉瞬即逝。
他站直身體,最后瞥了一眼浴桶中如同炸毛的小貓一般,渾身散發著抗拒與憤怒的女子,什么都沒有說,轉身離開。
玄色身影如來時般突兀,沒有絲毫留戀,足尖輕點,悄無聲息地翻窗出去,迅速融入了無邊的夜色。
傅流螢猛地跌坐回水中,溫熱的水包裹住身體,卻驅不散心底莫名涌起來的復雜心緒。
好半晌,傅流螢才從浴桶中站起身,帶起更大的水花。
她顧不上肩傷傳來陣陣刺痛,抓過旁邊的布巾,擦干身體穿上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