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湛的卑劣無恥和毫無底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蕭玹的話,并非危言聳聽,而是極有可能發生的現實。
“那依督主高見?”傅流螢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里翻騰的怒火。
他到底想做什么?
僅僅是來看她笑話,還是另有所圖?
看她笑話,
蕭玹似乎很滿意她終于正視這個問題。
他又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幾乎完全籠罩了浴桶,投下的陰影將傅流螢完全覆蓋。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浴桶里蒸騰出的溫熱濕氣拂過他的衣袍下擺。
他微微俯身,那張俊美得近乎妖異卻冷硬如冰的臉,距離她不過咫尺。
他俯視著她,如同神祇俯視螻蟻,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漠然和殘酷。
“優柔寡斷,是婦人之仁。”他薄唇輕啟,吐出冰冷的話,“對付一條紅了眼的瘋狗,最好的辦法,不是等它撲上來咬你時再反擊,而是在它剛露出獠牙,甚至還沒起念之前,就徹底打斷它的脊梁骨,碾碎它的爪子,讓它永遠只能在地上爬,再也構不成任何威脅。”
傅流螢被迫仰著頭,迎視著他近在咫尺的、毫無感情波動的眼眸。
那深邃的瞳孔里,倒映著她此刻略顯狼狽卻依舊倔強的臉,沒有絲毫溫度。
“督主的意思是,直接讓傅湛消失?”
她問得異常直接,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這確實是最快最徹底,也是最一勞永逸解決傅湛這個麻煩的辦法。
以蕭玹的手段,要做到這些,易如反掌。
但
她看著蕭玹那雙毫無波瀾,,仿佛人命家業皆如草芥的眼睛,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這種視眾生為棋子的冷酷,讓她本能地感到抗拒和一絲恐懼。
傅流螢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脊背,這動作讓她裹在胸前的浴巾又下滑了一絲,她不得不更用力地攥緊,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固執的堅持,清晰地回蕩在水汽氤氳的凈室中。
“督主手段高明,算無遺策,流螢佩服。但此法,傷及無辜。傅湛死了,賠掉的不僅僅是他自己,還有依附于玉容齋生存的無數工匠、伙計、掌柜,以及他們的家小。”
“他們勤勤懇懇,只求一飯溫飽,何錯之有?如果傅湛死了,沒有人發放薪水,那他們一年就白干了。”
“我傅流螢行事,縱有千般算計,萬般不得已,也有一條底線,絕不牽連無辜,不斷人生路!”
傅流螢的眼神清澈堅定,直視著蕭玹。
“呵。”蕭玹發出一聲短促的,充滿譏諷意味的冷笑,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
“傅大小姐倒真是菩薩心腸,悲天憫人。可惜,在這弱肉強食、吃人不吐骨頭的名利場,你的這點慈悲,只會成為別人捅向你時的利刃,婦人之仁,終將自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