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流螢嗯了一聲,然后將調配好的藥材放在了浴桶內。
兩個侍女給她更衣。
肩胛骨處的箭傷雖然愈合得不錯,但被熱水一浸,那新生的嫩肉便傳來一陣陣刺痛。
“你們先下去吧。”她揮手屏退了執意要留下伺候的春芽和夏嬋。
寬大的雕花浴桶內,熱氣蒸騰,氤氳的水汽彌漫了整個凈室,帶著淡淡的草藥清香。
傅流螢將自己整個兒沉入溫熱的水中,只露出肩膀以上。
烏黑如瀑的長發被打濕,如海藻般柔順地漂浮在水面上,幾縷發絲粘在她光潔細膩的頸側和圓潤的肩頭。
水珠沿著她精致的鎖骨緩緩滑落,沒入被花瓣和霧氣遮掩的水下。
她微微仰著頭,靠在光滑的桶壁上,閉上雙眸。長而卷翹的睫毛被水汽濡濕,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濃密的陰影。
各種紛亂的畫面交織在一起。
最讓她心神不寧的,卻是蕭玹。
崖底那一夜,高燒昏迷中的記憶碎片般涌來。
那件帶著塵土和血腥氣卻意外殘留著他體溫的玄色外袍粗暴地裹在她身上。
額頭上反復更換,浸透冰冷溪水的布巾,持續地帶來清涼。
還有昏迷前最后一眼看到的,他沾滿泥污草屑卻依舊冷峻的側臉,以及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一閃而過的擔心?
是真實的嗎?還是她看錯了?
這和她認知中那個冷酷無情,刻薄寡恩的東廠督主,簡直判若兩人。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是披著人皮的惡魔,還是藏得更深的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