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往下想。
這侯府大門,云裳是萬萬進不得的!
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里衣。
江臨心慌意亂,最后找了個客棧,讓云裳暫且住下。
“云裳姑娘,你先在客棧住著,我過幾天再來看你?!?/p>
怕云裳去侯府找他,江臨本已經(jīng)走了,又突然回頭道;“你乖乖在這兒等著,千萬別去找我,聽到?jīng)]有?”
江臨不敢看她的眼睛,匆匆交代完,便頭也不回地跑了。
云裳抱著自己的小包袱,站在房間里,看著江臨倉惶逃離的背影,那清麗的臉上,方才的順從和楚楚可憐漸漸褪去,只剩下漠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
百花樓的對面,是京城繁忙的漕運碼頭。
空氣中彌漫著河水特有的腥氣。
不少人在此干活。
江澈此刻正混跡在一群皮膚黝黑的苦力中間。
烈日下,他穿著一件粗布衣,曾經(jīng)白皙的皮膚此刻布滿汗水和灰塵,肩膀上被沉重的麻袋磨得紅腫破皮,滲著血絲。
汗水流進傷口,火辣辣的疼。
每一次彎腰扛起那百十斤的重物時,雙腿都會打顫。
一個時辰前,柳如霜來過了,送來了兩個又冷又硬的饅頭和一小塊咸菜疙瘩。
她看著江澈滿身臭汗的樣子,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和嫌棄。
當然了,她還罵了一些話的,但江澈熬了一天又一天,都快麻木了,不愿再去想她說了什么,對自己又是什么態(tài)度。
江澈從未想過,這銀子竟是這般難賺。
想他堂堂侯府二公子,竟淪落得要干苦力謀生,這何嘗不是一種羞辱呢?
此時,他靠在堆積如山的麻袋上喘息,渾身骨頭像散了架。
監(jiān)工揮舞著鞭子在不遠處呵斥著動作稍慢的苦力,鞭梢在空中發(fā)出啪啪的脆響,每一次都讓他心頭一緊。
周圍是苦力們粗重的喘息和壓抑的呻吟。
汗臭、腳臭、河水的腥臭混合在一起,熏得他幾欲作嘔。
江臨啃著干冷的饅頭,遠遠望著百花樓人進人出,再低頭看看自己磨破的手掌和沾滿泥污的粗布鞋,心中生出了一股滔天的怨憤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