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里跪著,冷不冷?妹妹給你帶了件披風來。”
她說著,將一件織金云錦披風輕輕展開,作勢要披到華玉安身上。
可就在披風即將觸碰到她肩膀的那一刻,華玉安終于動了。
她緩緩地,緩緩地側(cè)過頭,那雙毫無生氣的眸子,冷冷地看向華藍玉。
“拿開。”
她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兩片被風干的枯葉在摩擦,簡單兩個字,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冰冷。
華藍玉的手僵在了半空,臉上那副悲天憫人的表情,也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
她委屈地咬了咬唇,眼眶瞬間就紅了。
“姐姐,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可父皇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我怎么勸得住呢?我來的時候,還看到父皇氣得摔了最愛的玉如意,他也是被你氣狠了呀。”
她不說還好,一說,就像是將一把淬了毒的鹽,狠狠地撒進了華玉安血肉模糊的傷口里。
華玉安看著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在空曠死寂的宗祠里回蕩,顯得格外詭異與森然。
“是啊。”她輕聲說,“父皇是被我氣狠了,可這把火,卻是你親手點的,不是嗎?”
華藍玉的臉色,終于白了。
她收起了那副偽善的面孔,看著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華玉安,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勝利者的弧度。
她俯下身,湊到華玉安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得意地、殘忍地說道:“是又如何?”
“姐姐,你以為父皇是真的因為你私會外男而動怒嗎?不,他只是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能名正言順厭棄你、懲罰你的理由罷了。”
“我不過是去父皇面前哭了一場。”她的聲音里滿是炫耀的快感,“我告訴父皇,我看見你和男人在花園拉拉扯扯,我還說……你的宮女綠衣,沖過來指著我的鼻子罵,說我一個養(yǎng)女,憑什么跟你這個親生公主搶東西。”
她欣賞著華玉安驟然收縮的瞳孔,笑得更甜了,“我跪在父皇腳下,哭著說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惹姐姐生氣,求父皇不要怪罪姐姐,要罰就罰我吧……你說,父皇聽了這些,會怎么想?”
華玉安的指甲,狠狠地掐進了掌心,帶出一片刺骨的疼痛。
她當然知道肅帝會怎么想。
他只會覺得,她這個親生女兒不知廉恥、忤逆不孝,連帶著身邊的奴才也一樣上不了臺面,只會欺負他最心疼的寶貝養(yǎng)女。
“你算準了父皇會遷怒。”華玉安一字一頓,聲音里像是淬了冰,“你算準了他會拿綠衣開刀,就像殺了綠藥一樣,來殺雞儆猴,來……誅我的心。”
“姐姐果然聰明!”華藍玉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里滿是輕蔑與憐憫,“只可惜,聰明得太晚了。”
“你知道嗎?當父皇下令杖斃那個賤婢的時候,我心里有多痛快!我就是要讓你知道,你身邊的人,你的東西,只要我想要,我隨時都能毀掉!”
“燕城是這樣,你唯一的念想……也是這樣。”
她頓了頓,仿佛覺得這樣的刺激還不夠,又輕笑著補充道:
“哦,對了,姐姐可知,你為什么連最后一面都見不到?因為我跟父皇說,那賤婢死到臨頭還敢詛咒皇家,穢語污言,不堪入耳。父皇一怒之下,便下令將她直接拖去亂葬崗了。”
“轟——”
最后一句話,像一道驚雷,在華玉安的腦海里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