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話,像一道驚雷,在華玉安的腦海里炸開!
亂葬崗……又是亂葬崗!
連一具全尸,一個安身之所,都不配擁有嗎?
那股被強行壓抑下去的滔天恨意,終于沖破了理智的堤壩,化作一片猩紅,瞬間染滿了她的雙眼!
“華!藍!玉!”
她猛地抬頭,那眼神,不再是死寂,而是如同從地獄深淵里爬出來的惡鬼,帶著要將人生吞活剝的兇狠與怨毒!
那眼神太過駭人,讓華藍玉的心都猛地一顫,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但隨即,她便又挺直了腰桿。
一個跪在地上、馬上就要被送去圖魯邦和親的喪家之犬,有什么好怕的?
“姐姐這么看著我做什么?”華藍玉撫了撫鬢邊的碎發,笑得愈發得意,“你現在,除了用眼睛瞪我,還能做什么呢?你是父皇的污點,是皇家的恥辱。而我,是父皇的掌上明珠,是燕城哥哥心心念念要守護的人。”
“你所擁有的一切,很快都會是我的。而你,只會像你那個官妓母親一樣,爛在無人問津的泥淖里!”
她說完,將那件華美的披風,輕蔑地扔在了華玉安的腳邊。
宗祠之內,死寂如墳。
那句淬著劇毒的“爛在無人問津的泥淖里”,猶在梁柱間陰魂不散地回響。
華藍玉居高臨下,欣賞著自己的杰作。她期待看到的,是華玉安徹底崩潰的模樣——或是聲嘶力竭的咒罵,或是涕淚橫流的哀求,又或者,是被恨意沖昏頭腦后不顧一切地撲上來廝打。
無論是哪一種,都將是她勝利樂章中最美妙的音符。
然而,她失望了。
跪在地上的華玉安,眼中那片足以將人靈魂都吞噬的猩紅怨毒,竟如潮水般,一寸寸地退了下去。
不是熄滅,而是沉淀。
沉淀成了一片深不見底的、毫無波瀾的黑淵。
那雙眼睛里,再沒有了光,也沒有了恨,只剩下一種令人心頭發毛的、純粹的虛無。
她甚至,還對著華藍玉,緩緩地、極輕地,勾起了一抹笑。
那不是笑,那是一道在冰面上裂開的縫隙,森然而冷冽。
“姐姐?”華藍玉心頭莫名一緊,那股勝券在握的得意,竟被這詭異的笑容攪得有些不穩。她蹙起好看的眉,試探著,用她慣常的、裹著糖衣的尖針刺了過去,“你怎么不說話了?是不是恨得想殺了我?可惜呀,姐姐,你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又能奈我何?”
華玉安依舊跪得筆直,仿佛那刺骨的寒意與痛楚都與她無關。
她抬起眼,靜靜地看著華藍玉那張寫滿了“勝利”二字的嬌美臉龐,目光像是在審視一件……死物。
她心底的恨意,早已不是奔騰的巖漿,而是在地心深處凝結的玄鐵,冰冷,堅硬,等待著被鍛造成最鋒利的刃。
與華藍玉在此刻爭吵?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