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下酒店送來的水后,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感到十分困倦,便連衣服也沒脫,開了空調就上床睡著了。
等再次醒來時,祝瑤發現自己并不在酒店的大床上。身下的床很窄小,頭頂的天花板離自己很近,整個空間都很狹窄。
過了好一會兒,他從朦朧中清醒過來,才發現他竟然睡在車上。
他怎么會在車上?接下來的這幾天,他都準備待在瑤池國際電影節的場地中,又有誰會不經過他同意直接把他帶走?
祝瑤下意識地想要起身探查個究竟,就感覺自己的手被反綁住了。綁他的人還挺細心,祝瑤能感覺到綁著自己手腕的綁繩很粗,但沒有粗糲的磨皮膚感,反而有些綿柔,應該是在綁繩的內側加墊了棉質的布料。
“你醒了。”
一道平穩低沉的聲音從駕駛座傳來。
祝瑤從后視鏡中看見了一雙黑沉沉的眼睛和小部分臉。
他仔細辨認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說:“景逸?”
那雙黑沉沉的眼睛似乎亮了一瞬:“你認出我來了?”
這聲音聽起來有些奇怪,不像威脅,反倒好像有一絲隱秘的、難以言喻的興奮。
祝瑤摸不準對方想干什么,不過他并不慌張,而是嘗試著先坐起來,同時回答對方的問題:“我們今天才見過面,我當然能認出你。”
“你還挺冷靜的,”景逸短促地笑了一下,隨后低聲說,“他就認不出我。”
祝瑤此時已經坐起身,正在暗地里嘗試能不能掙脫手腕上的綁繩。這會兒聽到最后一句,他耐心地問:“他是誰?”
通過后視鏡,景逸看到那雙溫柔多情的眼睛望過來。對方的瞳仁漆黑,目光專注,情緒穩定,就連聲音也好像山澗潺潺流淌的溪水。這份冷靜和專注似乎也感染了他,讓景逸打開了話匣子:
“馮景炎。我本來只想混口飯吃,但是拍攝的時候,他總是對我要求很苛刻,總是說我這里做得不對,那里情緒不夠飽滿,還總說如果是你這里會怎么怎么做,如果是你會用什么什么樣的方法,如果是你會主動找人如何如何!”
越說到最后,景逸的語速越快,情緒也越激動:“馮景炎發現我拍戲的天分遠不及他的想象后,他就總是給我放你的片子,美其名曰為了讓我向你學習。我知道他的繆斯是你,一直希望合作的對象也是你!”
“但是我就是我!我不是祝瑤!不是任何人!他如果想要第二個你,一開始就不應該找我,找我就應該做好心理準備!”
景逸說到最后,聲音幾乎是嘶吼著發出來的。他的眼睛通紅,如同被逼入絕境的獸類,卻在對上后視鏡那雙波光粼粼的眼睛時猛地一怔。
那雙看過來的眼睛依然是寧靜的、溫柔的,好似脈脈含情。景逸聽見對方輕輕地問自己:“那你恨我嗎?”
恨誰?恨祝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