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屯的村民們,聽到葉凡那句“取咱們的‘建橋物資’去”,瞬間就炸開了鍋。
他們扔下手中的工具,一個個摩拳擦掌,興奮得像一群要去打獵的狼。
“葉小子,咱們真去啊?那可是縣里的廠子!”趙衛國激動得嗓子眼直冒煙,但他心里還是有點犯嘀咕。畢竟,去“拿”國有資產,這事兒可大可小。
葉凡拍了拍他肩膀,笑得云淡風輕:“衛國叔,咱們是去幫錢局長‘保護’國家財產。周書記都親自過問了,這可是政治任務,誰敢攔著?”
他轉頭看向劉師傅:“劉師傅,你帶路。把那水泥廠的情況,再跟大伙兒仔細說說,尤其是有沒有容易出岔子的地方。”
劉師傅一聽,立馬精神抖擻。
他知道,這是葉凡對他的信任,也是他將功贖罪的好機會。
他清了清嗓子,繪聲繪色地講起了縣水泥廠的“光榮歷史”和“凄慘現狀”。
“那廠子啊,可邪門了!當年省里撥了巨款,說要搞全省最大的水泥廠,結果項目負責人挪用公款,被抓了!廠子建了一半就停了,設備扔那兒,材料堆倉庫,一放就是好幾年!平時連個耗子都懶得去!”
他壓低聲音,故作神秘:“聽說那兩個看門的老頭,都是當年項目上退下來的老工人,脾氣怪得很,誰去都給臉色看。不過,他們也挺可憐的,工資都好幾年沒發了,就靠那點退休金吊著命。”
葉凡聽完,心里有了數。
一個多小時后,浩浩蕩蕩的隊伍抵達了縣水泥廠。
這座曾經被寄予厚望的現代化工廠,此刻卻像一個被遺棄的巨人,孤獨地矗立在荒草之中。
高大的廠房破敗不堪,煙囪只砌了一半,歪斜著指向天空,顯得格外荒涼。
廠子大門口,兩扇生銹的鐵門緊緊閉合,上面掛著一把比臉盆還大的鐵鎖。
兩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正坐在門房里,一人捧著個破舊的搪瓷缸子,無精打采地曬著太陽。
卡車司機張誠按照葉凡的吩咐,直接把卡車停在了大門口,引擎都沒熄火,雄渾的轟鳴聲,瞬間打破了水泥廠的寧靜。
兩個老頭嚇了一跳,猛地抬起頭,看到一大群穿著破舊衣服的山里人,扛著鐵鍬撬棍,氣勢洶洶地向大門走來,頓時臉色煞白。
“你們……你們是干什么的!”一個老頭顫巍巍地站起來,手里還拿著個旱煙袋,指著眾人,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葉凡走上前,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語氣誠懇而充滿歉意:“兩位老同志,打擾了!我們是黑山屯的村民,我是葉凡。我們是來幫忙的!”
“幫忙?”另一個老頭也站了起來,警惕地打量著他們,“幫什么忙?我們這兒沒什么需要幫忙的!”
葉凡從口袋里掏出那張被他小心翼翼保存的“投名狀”,不過這次,他沒有完全展開,只是露出了上面劉師傅寫下的“錢大海局長勾結”幾個字,以及劉師傅那歪歪扭扭的簽名。
“兩位老同志,實不相瞞,我們是奉縣交通局錢局長之命,前來緊急轉移廠里的鋼筋水泥的。”葉凡說著,又把紙收了起來,換上了一副焦急的表情,“聽說,廠里這批物資,現在情況緊急,有人覬覦,周書記都親自過問了!錢局長特意讓我們過來,協助你們二位,把這批物資,妥善地轉移到我們黑山屯的重點工程工地上,進行‘保護性’儲存!”
“什么?錢局長?”兩個老頭對視一眼,眼神里充滿了懷疑。他們在這兒守了幾年,除了逢年過節有交通局的人來走個過場,哪有什么“緊急轉移”?更何況,還扯到了周書記?
“他……他有批文嗎?”一個老頭問道。
葉凡一臉為難:“唉,兩位老同志,情況緊急,哪來得及批文?周書記的電話都打到錢局長辦公室了!錢局長十萬火急,連早飯都沒顧得上吃,就讓張誠同志開著卡車,把我們送到這兒來了!”
他指了指身后那輛還在轟鳴的解放卡車,又指了指旁邊的張誠。張誠趕緊對著兩位老頭,露出一個老實巴交的笑容,還用力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確實是被錢局長“緊急派來”的。
兩個老頭將信將疑。他們是老工人,對上級領導的指示還是有天然的敬畏。而且,這卡車確實是交通局的,這小子說的有鼻子有眼,還提到了周書記。
就在他們猶豫的時候,趙衛國拎著鐵鍬上前一步,故作粗聲粗氣地說道:“兩位老哥,別耽誤時間了!周書記的指示,咱們可不敢怠慢!再說了,這鋼筋水泥擱這兒風吹日曬的,早晚得爛掉!還不如拉到咱們山里,修路架橋,造福百姓!也算是物盡其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