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
初春的官道,遠不如文人墨客筆下那般詩情畫意。
融雪后的泥濘,讓驢車的木輪深陷其中。
柳笙笙蜷縮在車板上,用一張薄薄的毯子裹住自己,試圖抵御從四面八方鉆進來的寒風。
她又一次從貼身的布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些信件。
最上面的一封,紙張還很新,墨跡也清晰。
是表姐柳茵前不久托商隊捎來的。
信里,表姐用一貫熱情又帶著幾分神秘的口吻。
催促她盡快啟程。
“……寧古塔苦寒,但此地亦有可安身之處,寧安郡便是。笙笙,你孤身一人,萬勿再耽擱,速來我處。姐已為你物色好一門親事,對方人品可靠,相貌……更是姐姐我平生所見之俊彥!絕不負你!”
“俊彥”兩個字,被表姐用墨點重重描過。
柳笙笙的臉頰不由自主地泛起紅暈。
她和表姐柳茵,自小便是一對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好姐妹。
年少無知時,兩人最愛做的事。
就是躲在街角,偷偷評點來往的英俊少年郎。
誰的眉眼更好看,誰的腰身更挺拔,誰家的公子騎馬的姿態最瀟灑。
表姐的眼光,她向來是信得過的。
能被她贊為“平生所見之俊彥”,那該是何等的風華絕代?
柳笙笙的心,像被春風吹皺的湖水,蕩起一圈圈甜蜜的漣漪。
家中的變故帶來的陰霾,似乎也被這封信里的承諾驅散了不少。
她將信紙湊到唇邊,輕輕印下一個吻,仿佛這樣就能沾染上未來的幸福。
再往下翻,是幾年前的舊信。
紙張泛黃,邊角起了毛。
那是表姐剛成婚時寄來的,字里行間滿是對新婚生活的憧憬與羞澀。
可后來,信便斷了。
直到這一封,才重新續上。
中間這幾年,表姐究竟經歷了什么?
信里并未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