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溫煦的夕陽漫過亭臺樓閣,照著飛檐斗拱,照著春風(fēng)街,照著開得正濃的桃花,照著行人被花香熏得微醺的臉,照著商販油光光的臉,好一派安居樂業(yè)的景象!仿佛只是喝了盞茶的時間,天就完全黑了?;情T口的燈籠最先被點亮,照出一片紅霞似的光亮,好看得像姑娘們醉酒的臉。像是得到了某種訊號,家家戶戶的燈都次法。
蕭煜拋著最后一顆石子道:“這一次,我要取你的雙眼。當(dāng)心了!”他右臂半屈,遲遲沒有出手。黑衣人根據(jù)他的手勢判斷,他是想打自己的左眼,忙側(cè)身躲開明澈的劍招,順勢護(hù)住眼睛。石子出手,以飛蝗的速度直擊他的小腿。他來不及避讓,被石子正中腿部,腳下一滯,又被明澈刺中肩膀。好在他反應(yīng)迅速,揮出一掌將明澈逼退,抬手點穴止血,動作干脆利落。
明澈嘴角含笑,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崇拜。
“虛虛實實,兵不厭詐。閣下應(yīng)該不會罵我混蛋無恥。”蕭煜拍拍手上的灰塵,神色愉快。“我不想問你受何人指派,也不想問你意欲何為,我只想知道你姓甚名誰。你武藝高強(qiáng),臨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且臨危不亂,絕非等閑之輩。”
黑衣人沉聲道:“無名之輩,不足掛齒?!?/p>
蕭煜打量著黑衣人,眼神變冷:“只要你告訴我你是誰,我就放你走,絕不阻攔。如果你心存僥幸,想要逃脫,可別怪我下手無情。”
黑衣人沒打算妥協(xié),拉開架勢,準(zhǔn)備拼死一戰(zhàn)。
明澈正待出劍,一團(tuán)白色的人影輕飄飄地落在他身邊。下一刻,他的劍就脫了手,遠(yuǎn)遠(yuǎn)地插在地上。
蕭煜很是吃驚:好快的身手!竟沒看清楚他是從哪個方向而來,又是如何出手的?!昂畏礁呷??有何指教?”
來人戴著一副月白色的面具,身穿乳白的粗布麻衣,雙手?jǐn)n在寬大的袖子里,紋絲不動像個木頭人。他像是沒聽見有人在說話,伸出手一抓一丟,黑衣人就到了幾丈外的大街上。他一聲不響地看著蕭煜,那樣子分明在說:你們不是我的對手,就別追了。
蕭煜雙手抱拳:“技不如人,甘拜下風(fēng)!”他示意明澈收劍,看著黑衣人融入黑暗,不怒不躁。
面具人也不還禮,慢搖慢晃地出了院門,走向街道盡頭。
明澈氣道:“豈有此理!一個江湖人也敢如此狂傲自大,目中無人!”
“他不說話,不是因為他狂傲,而是他不希望我們聽見他的聲音?!笔掛峡粗滓氯讼У姆较虻??!八幌刖热?,不想與我們?yōu)閿?。不然,在他奪劍的瞬間,你就橫尸當(dāng)場了。我放他走,也是因為我感覺不到他的殺氣。既然不想與我為敵,就有可能為我所用。等著瞧吧,我們和他還會再見面的?!?/p>
兩人說著話朝二樓走去,卻隱隱聽見有打斗聲和呵斥聲從后院傳來。蕭煜調(diào)轉(zhuǎn)腳步,直奔后院。剛到院門口,就看見一個黑衣人腳踏假山,凌空掠過開滿鮮花的花墻,朝客棧外而去。一個身穿湖藍(lán)色長衫的男子拄劍而立,腳下踩著個黃色的小布包。
不等蕭煜發(fā)話,明澈已大聲道:“拿開你的腳!”
“是你的?”那男子拾起小布包,扔給明澈:“你緊張什么,我又沒想占為己有?!痹鹿庀?,他劍柄上的寶石反射出冷冷的藍(lán)光,煞是引人注意。
“寒霜劍?”明澈驚呼:“你是謝輕云?”
“在下顧長風(fēng),是鳳來客棧的老板?!?/p>
“謝輕云的劍怎么會在你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