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動聲色地給周大夫遞了一個眼神,對方瞬間心領神會。
周大夫摸了摸胡子,開口:“藥包在哪里,讓老朽先驗一驗吧。”
他作為回春堂里資歷最老的一批人,這藥他說什么基本就是什么了,就算他說錯,剩下四人也不會當眾反駁,拂了他的面子。
孟奚洲搖了搖手中的藥袋子:“在我這兒。”
周大夫剛要伸手接過,孟奚洲卻移開手臂,笑得溫和:“既然請了五個大夫來,便大家一起看吧。”
紀氏頓時心里咯噔一下,大抵明白孟奚洲什么計劃了,趕緊開口:“奚洲別鬧,快把藥包給大夫!”
孟奚洲搖搖頭:“事關母親的清白,再謹慎也不為過,這樣吧,勞煩五位被帶去五個互不相見相聞的地方,我將藥粉分于五位查驗后寫在紙上交與我。”
這提議一出,周大夫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行醫數十載,何曾受過如此防備和質疑?
這簡直是將他與其他普通大夫等同視之,無異于砸他的場子!
“胡鬧!”周大夫勃然大怒,花白的胡子氣得直抖,“孟小姐!我等懸壺濟世,分秒必爭!多少病患等著救命!今日全都應召而來已是破例!你竟要我等陪你玩這等如同稚子過家家般的把戲?!簡直荒謬至極!視人命如兒戲嗎?!”
他扣下的帽子又大又沉。
紀氏立刻抓住機會,跟著厲聲駁斥,試圖用大義壓垮孟奚洲:“奚洲!休得胡鬧!周大夫和諸位大夫時間何等寶貴!你如此耽擱,延誤了其他病患的診治,與謀財害命何異?!你擔得起這責任嗎?!還不快將藥包交給周大夫!”
她聲色俱厲,仿佛孟奚洲已是十惡不赦。
然而,孟奚洲卻只是淡淡一笑,不為所動。她轉向其他幾位面面相覷的大夫,語氣平和卻不容置疑“諸位先生,請吧。”
她微微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紀氏又急又怒,狠狠瞪了孟奚洲一眼,那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
她轉而急切地看向閉目養神的孟欽瑞,聲音帶著哭腔:“老爺!您看看她!您就任由她如此胡作非為,耽誤正事,折辱名醫嗎?!您管管她啊!”
孟欽瑞如同老僧入定,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半個字也未回應。
廳堂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管家知道孟欽瑞這是孟奚洲的提議默許了,此刻不再猶豫,對著幾位大夫躬身道:“諸位先生,請隨我來。”說罷,便引著神色各異的五位大夫,分別走向了早相隔甚遠的五間靜室。
孟奚洲這才走到紀氏身邊,蹲下身,握住紀氏顫抖的手,語氣充滿了懇切:“母親,您別著急,女兒這般做,正是為了徹底證明您的清白啊!您想想,若是只有周大夫一人說了,旁人難免會疑心。如今五位大夫各自獨立查驗,結果若都一致,那才是真正的鐵證如山,任誰也再無法質疑您半分!”
紀氏聽著這番情真意切的安慰,只覺得一股逆血直沖喉頭,眼前陣陣發黑!
還她清白?就是孟奚洲在,她才擔心自己清白!
大夫們沒多久就陸陸續續地回來了,孟奚洲和最后一位大夫一起走進門,公布紙條上的內容。
大夫們其實還有些緊張,這樣的方式像是在考試一般,他們已經出師行醫多年,好久沒體驗過這種等待答案公布的感覺了。
若是只有他與其他人的答案不一樣,可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