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棠張了張嘴,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就像一只受了驚的小兔子一樣,縮在了桌子底下。
她已經不吃桂花糖了,很多年前的那個雪夜,娘親被凍死的時候,手中還攥著一顆留給她的桂花糖。
后來她就越發害怕,害怕一切關于桂花的東西,也害怕沾了母親血液的桂花糖。
嗯?
玲瓏疑惑地眨眨眼睛,趴在地上與桌子底下的她相互對視。
“這個藥不苦的,周叔加了甘草,甜的,你嘗嘗嘛,真的不苦的。”
她也怕苦,總要周福在湯藥里面加點糖。裴玄渡也愛吃甜的,每次吃藥都覺得周福故意在湯藥里面放了特別苦的東西。
后來周福沒辦法,能加點甘草的湯藥,他都加。
兩方僵持不下,門外又響起一陣腳步聲。酈棠聽著腳步聲,就知道是誰來了,她更加害怕。往后面一陣退,退到退無可退縮成一團。
裴玄渡進來時瞥見屋里的兩人。
“躲在桌子底下干什么,小心磕碰著,快些起來。”
玄色的大氅,花鳥繡紋的靴子,如狼似虎地朝著桌子邊走來。
酈棠一陣哆嗦:“別……別打我……”
小時候那些嬤嬤們也是這樣欺負她的,她縮到桌子地下,還會被人拖出來繼續打。父親不管她,主母也沒來看過她,長姐不來的時候那些嬤嬤們就變本加厲,對著她狠狠地打。
她總是新傷疊舊傷,身上永遠都帶著疤。
裴玄渡的手伸過來時是那么的寬大,那么的令人害怕。
他愣了一陣,轉頭看著手中端了湯藥的玲瓏,目光冷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做了什么,把人給嚇著了。”
之前明明還好好的,這會兒怎么都縮到桌子底下去了?
玲瓏委屈地哼唧兩聲:“明明就是你把她給嚇到了,又讓我給你背鍋。”
他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嚇人嗎?
殺的人多了,他渾身上下都帶著一股血腥氣,鬣狗看著他都害怕地狂吠,更何況是個小女子呢。
玲瓏將湯藥端到外面桌上放著,又趴下來看著桌子底下的人。
“我們九千歲其實人很好的,又溫柔又體貼。外界那些說他兇殘無比的傳言都是貪官污吏們造的謠,九千歲還愛吃桂花糖呢,一個愛吃糖的人能兇殘到哪去?”